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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有机会的。”贺栖洲摆摆手,刚要送别二人,只听得朱雀大街尽头突然响起一声惊叫,三人都是耳力惊人的主,立刻偏头,朝东口望去。 拥挤的人群像水波一样被人推开,一个不过齐腰高的孩子飞快奔逃,那孩子一身粗布衣裳,跑得上气不接下气,他时不时回过头去,似是被什么人追赶。 而他的身后,也确实有好几个身强体壮的成年男子,正一面厉声叱责,一面奋力追赶。 贺栖洲刚道一声“失陪”,却没想身边的白校尉比他更快,他身材颀长,却格外灵巧,只一个箭步便窜上前去,像一道迅疾的光。白松枳一手搂过喘不上气的孩子,一手抽起一旁摊位上叫卖的雨伞,那油纸伞在他手中舞出一个花,竟有了几分长枪的神韵。 伞尖一扫,一阵疾风掠过,追上来的几个大汉一愣,竟被他一人逼退,停在原地不敢上前。 白松枳朗声道:“长安大街行人很多,还请几位有话好说,不要推推搡搡吓着人。” 那几个大汉打量了他一阵,为首的那个突然嗤笑一声:“你算哪根葱,这皇城根下,还有你多管闲事的份?” 躲在身后的几人一阵怪笑,附和道:“就是,恐怕不知道我们是哪个府上的吧!” 眼见围在一起看热闹的人越来越多,几人更是嚣张起来,为首的大汉“啧”了一声,指了指自己:“老子可是王全福大爷手下的人,王全福这名头,难道你没听过?” 白松枳笑笑:“不好意思,他是哪位?” 这大汉就没想到这话还能给自己噎回来,差点没结巴了:“你……你连他都不认识!今天老子就给你长长见识,这王大爷,可是朝中张丞相府里的总管家,一**办整个相府,这等厉害的角色,你是哪来的乡野村夫,居然连听都没听过?” 又一人补充:“就是,今天我们几个出来,就是给丞相府采办东西,这小鬼家里摆了个摊子,尽是些粗糙的便宜布料,这点东西,给相府的马裁衣服都不配,能被我们看上,那都算光耀门楣!这家里大人笑脸相迎,偏偏这小鬼敲打着算盘,非说那一摊子破布得五两银子,不给他就抢!小小年纪强抢钱财,还有理了?” 为首的又道:“可不是么,你不信,就让这小鬼把怀里的银子拿出来,不多不少就是五两,从老子钱袋里抢出来的!” 贺栖洲立在一旁,越听越觉得匪夷所思,他打断道:“我没听错吧?几位包了人家一摊子的布,连五两都不打算给?” 那大汉“嘿”了一声:“你又是哪来的村夫?这朱雀大街上,丞相府要什么东西,还得给钱?要你的那都是看得起你!别说这一摊子破布,我就是看上哪家店里的老板娘,她都得跟我洞房!”这话说完,几人泼皮无赖的嘴脸更是显露无疑,全然不顾这话多粗鄙,一个个的笑得合不拢嘴。 一个家仆的家仆竟能如此嚣张跋扈,这丞相府平日里究竟是怎样的作风? 这几人笑骂着,迎着白松枳大摇大摆走去:“识相的,就赶紧给我把那小鬼交……”话还没说完,为首的那位便迎头挨了一耳光,抽他耳光的不是别人,正是白松枳,白校尉将孩子往旁边一放,秦歌赶忙过去把他抱起来,转过身去哄着:“别看啊,小孩子看了不好,闭上眼睛。” 朱雀大街正中央,几个大汉围着一个还算劲瘦的男子,本想一通乱拳,怎么也能打他个好歹,却没想这人格外灵巧,几个人痛打一番,除了把自己人打个够呛,竟连他衣角都没能摸到。白松枳笑了一声:“皇城根下面都如此嚣张,各位是真不知我大孟的律法长什么样。” 言罢,他攥紧手中的伞,一阵挑点,伞尖狠狠刺中几人身上的大穴,原本还格外嚣张的几人,竟是一个接一个瘫软倒地,只剩一张嘴还不肯消停。 一人道:“老子就是王法!你这村夫胆大包天了,敢打到相府头上来!” 白松枳对这些污言秽语充耳不闻,问一旁店家买了几尺麻绳,把地上的人一个个捆了起来,那几人见骂不动他,更是变本加厉,什么爹啊娘的全从嘴里往外蹦,是要多难听有多难听。 白松枳“啧”了一声,从兜里摸出一块帕子,朝着为首那位的嘴里狠狠一塞,差点给他顶喉咙眼儿里去,那人一噎,只能发出愤怒至极的呜呜声。他将人绑好,冲立在一旁嗑瓜子的贺栖洲一笑:“贺大人,我先将这几位往衙门里送一趟,您一会记得提醒秦将军回去巡防。” 贺栖洲笑着点头:“好说,白校尉慢走。” 白松枳颔首,手上使劲一拽,将几个喽啰扯得横七竖八,他们但凡步伐慢些,就会接二连三倒在地上,被这位白校尉一路拖到衙门去。围观的百姓里不知是谁起了个头,突然开始大声道好,鼓掌的,欢呼的,一个接一个,竟有了过年的欢腾。 秦歌放下怀里的孩子,又摸了摸小家伙的头,孩子冲两人道了谢,兴冲冲跑回家去。 贺栖洲道:“你这个干将,有点意思。” 秦歌笑嘻嘻:“那必须的,也不看看是谁带的兵!” 贺栖洲白了他一眼,把瓜子磕得嘎嘣响:“若是个可信之人……陛下的另一桩心事,恐怕就能了了。” 第四十四章 偷梁柱阴翳潜中生 从那往后,一连半月,贺栖洲都忙于处理钦天监的事物,没空搭理偶尔巡防路过的秦歌,更无暇再去师父府上逛逛。缺了礼部尚书,越到年下,这钦天监的事就越多,所幸还有一位礼部侍郎随时往钦天监走动走动,帮帮忙,不然这冬至的祭祀恐怕就得打水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