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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瞻顾睁着眼睛,声音虚弱又沙哑:“贺池,我的眼睛看不见了。” 贺池愣了下,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谢瞻顾一眨不眨,一点反应都没有。 “你先别慌,”贺池冷静地说,“我去叫医生。” 谢瞻顾微微点了下头:“好。” 医生过来看过之后,让他先去做检查。 接下来的一个多小时里,贺池牵着谢瞻顾的手,带他去做了几项检查,结束之后,他们能做的就是耐心地等待结果。 回病房的路上,谢瞻顾问:“安大姐死了吗?” 贺池“嗯”了一声。 谢瞻顾轻轻叹了口气,不再多想,说:“我想喝水,想吃东西,还想上厕所。” 贺池微微勾了下唇角:“先去厕所吧。” 回到病房,贺池直接把谢瞻顾带进洗手间。 谢瞻顾说:“你先出去,我要上大号。” 贺池扯了一大截厕纸放他手里,转身出去,顺手关上门。 他没走远,就守在门口,边在外卖软件上订餐,边注意着里面的动静。 等了几分钟,里面响起冲水声,贺池便推开门走了进去。 “谁让你进来的,”谢瞻顾扶着墙说,“快出去。” 贺池没听他的,搂住他的腰把他抱到了洗手池前,说:“我怕你踩坑里。” 谢瞻顾不满地咕哝:“我小心着呢。” 贺池打开水龙头,握着他的手去冲水,谢瞻顾问:“我现在看起来是不是很邋遢?” “没有,”贺池低着头帮他洗手,“很好看。” 谢瞻顾不信。 他是个非常注重外表的精致boy,哪怕是宅在家里,也会把自己拾掇得干净漂亮,脏乱和邋遢会让他感到焦虑。 他现在就很焦虑,但是没办法,只能忍着。 没有人能在医院保持体面,所以他真的超级讨厌生病。 没过多久,贺池订的餐送来了。 他一手拿勺一手拿筷,一点一点地喂谢瞻顾吃东西。 隔壁床的病友笑着说:“小伙子真会照顾人。” 谢瞻顾笑了下,心下却微酸。贺观南生病住院的时候,贺池也是这么悉心照料的吧?他承受了太多这个年纪不该承受的事。 谢瞻顾吃饱后,贺池把剩下的吃了。 谢瞻顾闭着眼睛休息,为了不让自己胡思乱想,他有一搭没一搭地和贺池说话。 “昨晚上那架直升机是哪来的?” “许一元弄来的。” “这个一块钱还挺厉害。” “嗯。” “现在几点了?” “下午三点。” “你请假了吗?” “请了。” 就在谢瞻顾昏昏欲睡的时候,医生来了。 医生说,他是因为头部受到猛烈撞击导致微血管破裂,视网膜动脉被血块阻塞,从而引发了暂时性的双目失明,三到五天之内就会自行恢复,连治疗都不用。 谢瞻顾松了口气,说:“医生,那我是不是可以出院了?” 医生建议他先留院观察,明天再出院,等医生走了,谢瞻顾迫不及待地说:“贺池,我要回家,快去办出院。” 贺池应了声“好”,刚要起身,谢瞻顾忽然问:“这是哪个医院?” 贺池说:“市医院。” 谢瞻顾“啊”了一声,说:“那先不出院了。” “为什么?”贺池问。 谢瞻顾狡黠一笑,冲贺池勾勾手:“离我近点。” 贺池倾身凑近他,附耳过去,谢瞻顾在他耳边小声说:“我现在这副样子,正适合去找丁修卖惨博同情。” 贺池一直面无表情,眼神却倏地暗了暗。 谢瞻顾摸索着抓住了他的手,笑着说:“走吧,带我去903。” 贺池牵着谢瞻顾的手,带他去了丁修的病房。 丁修仍旧躺在病床上不能动,但他已经不用依靠呼吸机了。 武心忱上午来看他的时候,跟他说了谢瞻顾被绑架的事,虽然武心忱说了谢瞻顾没事,但他却一直悬着心,无数次想给谢瞻顾打电话,但始终没打出去。他怕一旦开了这个头,就再也克制不住自己。 谢瞻顾和贺池手牵着手走进病房之后,丁修的视线就没从谢瞻顾身上移开过,他一眼就看出谢瞻顾不对劲。 眼睛看得见和看不见,走路的姿势是完全不同的,前者步履稳健,后者小心翼翼,尤其谢瞻顾刚刚失明,自然加倍谨慎,即使牵着贺池的手也不能让他放松下来。 “阿修,你醒着么?”谢瞻顾说。 他已经离病床很近了,丁修是醒着还是睡着应该一目了然的,根本不需要问。 丁修盯着他目光呆滞的眼睛,语声艰涩地问:“你的眼睛怎么了?” 贺池扶着谢瞻顾在病床边的椅子坐下,谢瞻顾率先松开了握在一起的手。 “暂时看不见了。”谢瞻顾回答丁修的问题。 “‘暂时’是多久?”丁修眉头紧锁。 “说不好,”谢瞻顾故意含糊其辞,“得看运气。” 丁修不说话了,只是目不转睛地、近乎贪婪地看着近在咫尺的谢瞻顾,反正他现在看不见,无论自己用什么样的眼神看他他都不会发现。 但贺池不瞎。 他把丁修的眼神和表情尽收眼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