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细看那少年的眉眼,是和周苒有几分相似的,但他的气质却和周苒完全不一样。这少爷往那一坐,手一搭腿一伸,脸上就写了四个大字:养尊处优。 “他怎么来了。” 周苒这句不是疑问句,而是陈述句,脸上什么多余的表情都没有,但在场的每一个人都能听出来不爽的味道。 齐峰赶忙对周苒解释:“小苒,先生回来了,小升以后和首长一起在家里住。” “哦,那欢迎你。” 周苒伸出手,轻轻拍了两下,在场的所有人都倒抽了一口冷气。 周苒是老首长的孙女,长相随妈妈,是江南女子温柔婉转的模样,但作风却硬朗,有老首长年轻时的风采。 周苒的父亲年轻的时候浪荡,和一个女演员有过一段,随着老首长年纪增长,他觉得自己不该和父亲拧,于是按着父亲的意思娶了周苒的母亲,没成想那演员有了孩子。 纸最终还是包不住火,周苒的母亲江婉知道后直接离开,周苒的父亲被老首长狠狠揍了一顿,一起之下领着女明星还有她那个同父异母的哥哥周泽升离家出走。 周苒当时年纪很小,在她的心里刚刚搭建起一个父亲模糊的轮廓,那就像是建筑师在搭建一座摩天大楼,工人们费力支起了骨架,市民也欢呼着钦慕与憧憬,可还没等添砖加瓦,便轰的一声就倒塌了下去。 她对父亲的感情都如纸般薄,对一个同父异母的哥哥又能喜欢到哪去? 齐峰轻轻拉了一下周苒,小声对她道:“小苒,老首长虽然不期望你们和平相处,但是还是不希望你们矛盾太大,那是长辈的事,和你们没有必然的关系。” “嗯,我这不是在欢迎我的哥哥吗?” “他之前一直在府城上学,今年要高考,转到五中来也是老首长的意思。” “嗯,五中的学习氛围好,哥哥去了一定能为周家争光添彩。” “……” 到最后,齐峰也听不出周苒的话到底哪句真哪句假了,干脆让两个孩子先上车,赶紧开车回大院去,让老首长亲自出马调解。 “小苒,上来吧,首长等您很久了。” 周苒点点头,乖巧地上了车子。 两个人之前见过几次,不算熟也不算陌生,周小公子看了看她,纡尊降贵地挪开了他的长腿。他拿着瓶矿泉水,手指搓着瓶盖,没话找话地跟周苒搭讪:“周苒,我听管家说,你参加了华数杯?” “嗯。” “是个什么比赛?” “你初试就被刷下来的那个。” “……” 车子启动,周苒不再理会周泽升的喋喋不休,她将身子轻轻靠在玻璃上,目光落在一边的街道,街道两旁树影略过,行人神色匆匆。 车子马上要进入东桥路段,左拐的车辆太多,他们暂时堵在路口,周苒看到一辆豪车突然打了个歪歪扭扭的旋,然后违规停车,一个商人模样的男人从车上下来。 他一身穿着十分贵气,驾驶的车子也价值不菲,只是身上缠着若隐若现的黑雾,周苒皱眉看他,只见他表情十分慌张地想要往马路对面跑,边跑还边扭头往后看,好似正被什么恐怖的东西追赶。 一辆巨大的卡车迎面驶来,咚的一声巨响,男人被撞飞了出去,身子被一片铁皮刺穿,直接悬空挂在了公交站的广告牌上,殷红的血液汩汩涌出。 有黑色的浓雾涌上来,化成孩童的形状,手拉着手哼唱起熟悉的调子。 “世上只有妈妈好,有妈的孩子像个宝……” 声音越来越空灵,一曲完毕,黑雾的形状模糊起来,发出尖锐又刺耳的笑声,随后质问道:“爸爸,为什么抛弃我?” 小女孩儿尖锐的哭声响起,周苒的目光突然结了冰一般凝滞在前方。 齐叔哎呦了一声,忙刹住了车。周泽升身子往前弹了一下,鼻子撞到了椅背,不爽地皱起眉:“这人是不是有毛病,怎么自己往车上撞?” 街道上顿时警铃大作,所有人都尖叫着跑开了,男人残破的身子挂在那儿,一双眼睛还睁着,似乎不敢相信自己就这么死掉了。 下一秒,他的嘴巴也张大,有一团团的黑雾从他嘴巴里攀爬而出,就像尖利的刀子划过人软黏的内脏,发出噗嗤噗嗤的声响。 周苒身子一阵生理性反胃,她弯下腰,剧烈地呛咳起来,两个小纸人在她的口袋里急的直蹦。 那可是血淋淋的死亡,也许下次,就发生在她身上了。 齐峰赶忙扭头:“小苒,你怎么了小苒?” 周苒抬起头,脸色有些苍白,但声调已经稳稳道:“晕血,咱们绕开这里走吧。” “是。” 周泽升伸手扶了一下,嘴里嘟囔:“上次可没见你晕车。” 齐峰车技娴熟,趁着街道还没因为交通事故堵起来,立刻变道调头,就在车子摆过来的一瞬间,前方的大桥轰的一声,塌了。 第7章 坍塌的桥梁压断了钢筋水泥铸就的路面,幸运的是,那一瞬间的桥下并没有车子经过。 周苒突然意识到,如果她游戏输了,自己的这辆车一定不会调头,而是会直直地朝前驶去,被断桥砸中,接下来,满是铁锈残渣的钢筋断面会露出坚硬且锋利的刺,戳进脊骨,捣烂跳动的心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