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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到这儿,他停顿了一下,轻启薄唇,用细白牙齿磨咬景玥的手指,思忖片刻,续道:“我们能想到这一点,陆峋和他背后的人肯定也能想到。那么他们想上山,只有两个法子,和逍遥派的人互通一气,那个东西逍遥派的人也需要,或者......他们动用某种权利,比如辽东应天府知府下令去长白山采药,所谓‘民不与官斗’,逍遥派也拦不住。” 第50章 景玥将手抽回来,垂眼瞧了瞧食指关节处几个小小的牙印,笑道:“这么喜欢咬人?说你是狼崽子你还不乐意听。” “啧,说正事呢。”陆逊瞪了他一眼,伸手将棉被往上拉了拉,呼出口气问:“这两种可能,你觉着陆峋会选择哪一种上山的办法?” “这谁知道。”景玥将外衫褪下,随手扔到一旁的木架上,只穿了白丝亵衣钻进热烘烘的棉被里,“横竖咱们都要去应天府查账,运气好点说不准就碰着陆峋了。忙了一夜,乏得很,咱们睡会儿。” “大热天跟我挤一床被子,你不嫌热么?”陆逊拍了景玥一巴掌,嘴上虽这么说,身子却往床里挪了挪。 他伸手替景玥除了发冠,拢着那人青丝在手里,丢在绣枕旁,这才重新躺下,轻轻舒口气,陆逊往景玥怀里钻,“睡了么?抱抱我。” 原本已经闭了眼睛的景玥闻声睁眼,他闷笑着将陆逊的身子捞在臂弯下,亲了亲那人的眉眼,“这么热的天儿教我抱着你,不嫌热么?” 陆逊脸上微微一红,他有些愠怒地瞪了景玥一眼,轻声道:“那你以后都别再抱我,哪儿凉快哪儿呆着。” “嗳,不恼。”景玥忙收紧了手臂,埋首在陆逊藕断般的侧颈轻轻吮吻了一下,“睡罢,有我在,那些烂事你便莫要操心了,每日就吃好睡好玩好,待咱们回了长安,我给你办场十分盛大的婚礼。” “你一年的俸禄不到二百两银子,安王府一穷二白,估计到时候你连下聘礼的钱都拿不出。”陆逊说,温热的吐息扑在景玥耳畔,“你把自己卖了,也凑不齐咱们成亲的银子。” 景玥笑了,他没忍住,凑上前与陆逊交换了一个缠绵的吻,尔后道:“若真拿不出,我便将王府典卖了,咱们盖一间草庐住在长安城郊,平日里叫他们将折子都送到草庐里。” “人家刘禹锡是‘无案牍之劳形’,你倒好,盖间草庐住还要批阅奏折,累不累?”陆逊笑得眼睛亮亮的,他的声很轻,窝在景玥怀里瞧着甚是乖巧。 两人温声笑语,在一方小小的床帐里,倒也偷得片刻悠闲。 商船在海上徘徊一日,整顿好后重新扯满船帆北上,中途风向变了,商船行的慢,等到辽东湾的码头,已是八月初,比陆逊预计的时间迟了三四日。 舵手抛了锚,“喀哒哒——”一阵响,舢板缓缓放下,山田信一扶着裴宣拾阶而下,他们身后跟着四名白衣女仆,手上端着红绸缎盖着的木盘。 山田信一在码头立住,朝陆逊、景玥、张桓三人拱手作了一揖,尔后微微侧身,抬手将木盘上盖着的红绸缎掀开,笑道:“此去一别不知何时才能再见,这是黄金二十两,白银一百两。二位天生佳偶,在下这一点点菲仪,聊为二位他日成亲的贺礼,请丁兄务必收下。” 陆逊和景玥对视一眼,自知推脱不了,遂爽快收下。 站在一旁的裴宣朝陆逊招了招手,从袖中摸出一瓷瓶儿,递给他,“喏,先生命人调制的九花暖香丹,若是日后陆公子想要个娃娃,每日服用一颗,可安胎,又可安神。” “......”陆逊脸色僵了僵,正要推说不用,一旁的景玥却抢先将瓷瓶儿接了过去,“阿文脸皮薄,我替他收着。” 裴宣会意,狡黠一笑,他拉了拉陆逊的衣袖,轻声道:“九华暖香丹每日一粒,等怀了三到四个月,肚腹有了明显隆起时,你再增加到每日两粒,后头......” “啊,时候不早了,码头风大,山田先生快扶着裴公子上船罢。”陆逊连忙打断裴宣喋喋不休的“育儿经”,拱手朝二人行礼,“江湖路远,二位保重,咱们还会再见。” 说罢,他转身,拉了景玥便走。 景玥在一旁笑得直不起腰,被陆逊逃跑似的步子拽得踉跄了好几步,他扬手将包袱丢给张桓,尔后朝身后的山田信一摆了摆手,“一路珍重。” “你跑那么急干甚?人家裴公子也是好心。”景玥笑道。 “啧,”陆逊磨了磨后槽牙,他转头看向景玥,“想要孩子便自己生。” 说完这话他有觉着不太有威慑力,遂瞪了景玥一眼道:“再提生孩子的事情,我......” “你怎样?”景玥截了他的话头,问。 陆逊沉默,和景玥对视片刻,露出一个乖巧的笑来,“王爷,再提生孩子的事情,我便杀了你。” “哎呦,这么凶,我瞧瞧,狼崽子的爪子锋利不?”景玥只笑,他伸手去拉陆逊的手,攥在手里捏了捏。 两人一路打闹,走走停停,张桓在一旁眼观鼻口观心,只规矩地背着包袱。 此时天色已昏,一阵大风刮过,铅云滚滚而来,将夕阳裹在里头,黑沉沉地压在辽东城上空。 一场暴雨来得甚急,三人来不及进城,打算在辽东郊外寻得一个小镇留宿,放眼望去,但见破天雨幕中亮着七、八盏昏黄的油灯,几座草屋绕着河水错落分布,竟是一个小村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