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黑暗丛林_第36章 干女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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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是天不该绝这个可怜的女人,或者是苍天垂怜那两个可怜的幼女。那天两个老匪提着工锤一路叮叮当当地敲着道钉,正好巡道走向这里,他们远远望见铁路北面西留侯村的坟地内人山人海,唢呐嘶鸣,天空飞扬着大红幡子和白色布条,便知道这是极其少见的阴婚典礼,极其盛隆。他们杀人放火,对这种迷信的事本不感兴趣,是赵小亦的女儿赵多、赵余的凄厉哭喊、求救,让他们感觉出大事了。 千钧一发,两个老匪占山为王、打鬼子打老蒋的血性顿时被点燃,他们“嗷嗷——”大叫了一嗓子,一人拎着一把大铁锤就翻越铁道壕沟,拨开乱草扑进了坟地。庄爷爷一马当先,拨开围观的人群骤然杀进正将堆成小山新土往坑里铲的人丛,他左手握着铁锤,右手抢了一把铁锹,将这些混蛋愚昧的男人们逼向一边,并与他们对峙着。爷爷则跳进右侧坟坑,揭起盖在棺木上的红绸,挥舞起铁锤,开始猛砸并撬动棺顶盖板,“嘣嘣嘣”的轰鸣声顿时震天恸地,令人心悸。 这里天高皇帝远,反应过来的曾家众人有恃无恐,开始围攻庄爷爷。但老土匪抡圆了手中的铁锹和铁锤,愣是让众小子胆寒不敢近身。 棺材破碎一角,透进了新鲜空气,给深醉中的赵小亦一线生机。其实,大铁锤砸在棺盖上的轰鸣巨响已经让她略醒过一点神来,但无边黑暗和恐惧让这个妇人呕出了大量秽物,脑袋昏昏沉沉的她知道自己被埋进了坟里,她在痛哭已经不抱生的希望。她知道自己这是要给曾四宝殉葬了,想起两个女儿,她想挣扎想呐喊,可却发不出一点声来,一下子又昏死了过去。 爷爷砸开棺盖,醺人的酒味顿时飘荡在坟穴周边,他跳进棺材,将脸上身穿大红嫁衣、满脸全身沾满秽物的赵小亦抱出来。围观的乡人这回可是开了眼界,他们敞开一条人巷,让两个老铁道将从棺材内拖出的坏女人赵小亦抱回她的小院。躺在炕上,这个惹了大祸的妇人已经奄奄一息,娇小玲珑的身子躺在炕上是那么弱小,赵多和妹妹赵余象两只脏兮兮的小狗小猫,一身泥土,可怜巴巴地蜷在妈妈枕边两边哭泣,形同末日。 这场阴婚事件,在天都市乃至整个泰东省产生了极为恶劣的影响,民愤极大,最终罪大恶极的曾可夫被开除党籍,后与他的老婆于明玉、儿子曾功权一起,因杀人未遂罪被定为主犯或主凶判了死刑,拉上刑场一一枪毙了。参与者共有十六人,分别被判有期徒刑或拘役。西留侯、高家坳两村的曾氏一门因犯大罪,成年人悉数折了进去,这场大案才最终被压了下来。 两个老匪虽然无法无天但心地善良,胸有除暴安良、扶危济困的绿林情怀,因而在铁道沿线威信甚高。从阴婚事件开始,他们就格外注意保护这孤儿寡母一家三口。一个月后的一天,四五个村妇正在知青院子前的豆田里围殴赵小亦,赵多和赵余惊慌哭喊却不敢上前救妈妈,此事恰好被巡道路过此处的二个老匪撞见,他们喝退了众村妇,再度救下了这个可怜的女人。 当天晚上,他们故意在赵小亦家歇脚,爷爷还找到老支书张朋山,说他们已经认赵小亦为干女儿,不管是西留侯村还是高家坳村,甭管是什么人家,谁要是再敢欺侮赵家孤儿寡母,他们就敲断谁家当家人的狗腿! 于是院墙没人敢翻了,野男人们不敢上门骚扰了,开春后院墙外菜地内的豆角、青菜和墙头上的牵牛花儿再不会被践踏,曾氏家族再不敢太过放肆,赵多、赵余上学也没人敢欺负了,知青小院总算安静下来,象个正常人家过上了安生日子。心里感激两个干爹的保护,每当两个老匪在她家歇脚,她会烧上几个小菜,杀上一只自己养的鸡,打上几斤西留侯或高家坳地瓜烧,孝敬两位干爹痛痛快快地喝两杯。 两个老匪那时都五十五岁,老伴早年过世,正是身强体壮时候。晚上睡在一个屋檐下,上头房内就睡着三十出头、风骚火辣的干女儿,酒后的他们和小寡妇一样都情难自抑蠢蠢欲动。当年二马同槽受过牢狱之灾,还是让他们不敢轻举妄动。可赵小亦不一样,没有他们护佑,曾家饶不了她母女三人,她只有自己的身子,甚至只有十岁的女儿赵多也鼓动妈妈笼络住铁道爷爷。因此有那么一天半夜之后,她在黑暗中轮流将两个老匪拉到上头房,事情就这么发生了。 从那时开始,每次两个老匪带着我和庄西风去巡道,到郊区后晚上必住在赵小亦的小院。赵小亦会去村里割一块猪肉或杀上一只公鸡,热上两小壶西留侯地瓜烧,让两个老匪美美地喝上一壶。当然他们不仅仅是馋酒,他们每次斗酒时赵小亦都会羞涩万分低下头偷笑,我稍大一点便明白了,原来喝酒有讲究,是决定晚上谁先谁后。爷爷的酒量其实比庄爷爷大,但每次斗酒爷爷都会甘拜下风。 如果男女之间的游戏是一出戏曲,那么这喝酒只是这出戏曲的序曲、过场,是为起兴,最香艳的是晚上熄灯后睡觉时。赵多、赵余睡下头房,我和庄西风跟着爷爷、庄爷爷睡正屋大炕,赵小亦睡在上头房。每到夜晚,等我和庄西风、赵多、赵余都睡着后,便是这两个老匪和小寡妇神仙一样的快乐时光。 那一年我12岁,庄西风14岁。一墙之隔,上头房内发生的一切,如同电影录音剪辑一般,让我们长夜难眠,倍受煎熬。 不断重演的一幕是,庄爷爷会率先偷偷摸摸地钻进赵小亦的被窝,迅即地动山摇,爷爷通常会骂一声狗日的得瑟,你死在里头算了。庄爷爷那还顾得上还嘴,他呵呵地傻乐着提枪上马,可惜是程咬金三板斧,用说书人的话说是银样蜡枪头,三捣两攮很快完事。爷爷坐在炕沿一袋还未抽完呢就轮到自己了,便悠悠然磕掉烟灰钻进大被提枪上马,自然是大展雄风。于是那大被会变成风箱,忽闪忽闪很久很久。爷爷终于完事后,急不可耐的庄爷爷会再接着上,循环往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