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7章 常回家看看

    多少年没有看到这么爽心悦目的油菜花儿了！这就是他梦里经常出现的美景！小时候，他经常在这样的油菜花儿地里和小伙伴们儿捉迷藏！欢跳着，奔跑着，那么欢乐，那么无忧无虑！

    现在想起来，犹在眼前啊！可时间一晃，几十年就过去了！

    为了让首长好好欣赏眼前的花海，司机特意把车子开得慢了一些。

    车子慢慢开着，犹如徜徉在花海中。没想到拐过一个弯道，前面的景象让所有人都惊呆了——

    就在接近山脚下的那一片油菜花海中，两条巨大的红色的横幅高高飘扬，上面写着非常让人暖心的话：

    热烈欢迎小伢子回家！

    小伢子，常回家看看！

    吴首长看到这两句话的时候，眼眶瞬间就湿润了！他情不自禁地把头探出窗外，朝着站在油菜花海里的乡亲们挥手！却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

    “小伢子”是他的小名儿，知道他这个小名儿的只有老一辈的人，还有他童年的小伙伴们。这个欢迎横幅，一定是他童年的小伙们打出来的！

    多少年没有听到这个称呼了！连他的老母亲都很少这样叫他了！

    前一个月，在梦里，爷爷也是这么叫他的！就因为爷爷对他的这一声呼唤，他回来了！他毫无预兆的就回来了！

    现在，眼前出现了这两句话，把他内心对家乡的思念和期盼全部引发出来了！他的眼眶不知不觉就湿了，喉咙都有些发酸了，心里有很多很多话想对他们说，可是这一瞬间却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

    坐在他身边的大儿子吴昕，看到爸爸的神情变得有些激动了，忍不住抱住爸爸的肩膀，在他耳边提醒道：“爸爸，别激动，别激动——”

    吴首长有高血压，激动容易导致血压上升，对于他的身体来说是很不利的！

    首长点点头，说：“停车，我要下去——”

    吴昕站起来，对前面的司机说道：“师傅，麻烦就在这停车——”

    车子很快就缓缓地停了下来。

    油菜花海中，站着全村的男女老少，大家都热切地看着首长下车。

    几位年长的老人走在前面，激动地伸出双手，一路颤颤巍巍地走过来——

    吴首长也是激动地眼含热泪地看着他们，急切地向他们走去。

    可是，两个穿着黑色西服的高大的中南海保镖却是形影不离地跟在他的左右两边，身后还有几个同样穿着的中南海保镖，眼睛无比警惕地看着周围。

    这一带的地形很复杂，周围是小山大山包围着，田野的境域又是这么大，人员又是这么众多，对首长的安全十分不利！

    可是吴首长却是无比激动地马上要和乡亲们握手。

    走在前面的三位老人，都已经白发苍苍了，满脸的皱纹就像山坡上的梯田一样，一层盖着一层！他们穿着最朴素的衣服，有的裤腿上还沾着泥土，手上似乎还残留着春泥，但是，他们眼睛里都满含着期盼和激动，那有些浑浊的眼睛里，也已经泪光盈盈——

    “小伢子，你终于回来了啊，我们大家都很想你啊——”老者用家乡话说道。

    站在首长身后的这些人基本上是听不懂他在说什么？！就连在江油集团任职这么多年的赵牧晨，还有首长的儿子们都不知道他们在说什么！只听到叽里咕噜的声音，犹如在听外语那般不知所云。

    可是，吴首长却是听得非常亲切！

    这就是他梦里经常听到的乡音，这就是浓浓的乡情！是他一辈子都无法改变的乡音，一辈子都无法无法忘却的乡情！

    几回回梦里回故乡，回故乡的时候听到的就是这样亲切的乡音！

    而眼前这位已经白发苍苍，垂垂老矣的老者，他也一下子就辨别出来了！这是狗娃他爹！茂生大叔啊！而站在茂生大叔身后的，正是他童年的小伙伴——狗娃子！

    “茂生大叔，你好啊！我也想你们，想家乡——”吴叔叔动情地说道，双手颤抖着握住了茂生大叔的手！那双布满了老茧的手啊，握在他的掌心里是那么粗糙，甚至是有些扎手！

    可是，这双手给他的温暖却是直接沁入骨髓里的温暖！握着这双手，他突然间感觉到是那么踏实，那么真实，就像这双脚踩在这带着春潮的大地上一样，心里从未有过的踏实，欣慰和满足！

    他感觉自己的全身都有一股暖流在涌动，从脚底一直到头顶！

    茂生大叔没想到小伢子果然还能一眼认出他来，心里那个激动啊，顿时眼泪就顺着眼眶滑落下来了！

    “小伢子，你还认得我啊——啊啊，我还以为你不认得我了——”茂生大叔很是动情地说道，“多少年没见到你了？！快有二十多年了吧？！你上次回家的时候，还是四十几岁的时候啊，小伢子——”

    这么久了？！首长一下子被茂生大叔说得很惭愧了！

    是啊，一晃几十年就过去了！他还以为自己是十多年前回来过呢？！没想到都二十多年过去了！

    围在后面的那些乡民，一个个都很激动，不停地要往前挤，想和已经当了高层领导的小伢子握握手，说上几句话——

    可是，中南海保镖却是把首长紧紧地包围在中间，再也不让任何人挤过来了！

    “首长——首长——”后面的年轻一辈不停地叫道。

    首长只好抬起头往前看，不停地朝着他们挥手致意，嘴里不停地喊道：“乡亲们好！各位叔叔伯伯大爷们好！”

    眼前的茂生大叔还是紧握着他的手不放，不停地和他说着那些别人都听不懂的话。

    首长不停地点头，不停地微笑着。

    过了好一会儿，茂生大叔才很是不舍地放开他的手，把自己的儿子——早就做了爷爷的狗娃子让到了前面，对首长说：“这是——”

    “狗娃——”首长还没有等茂生叔说完就喊出了狗娃的名字。

    赵牧晨站在后面，发现那个狗娃至少比吴叔叔老了十多岁，简直就像是吴叔叔的父亲了！

    其实，狗娃和首长同岁，两人是穿开裆裤一起长大的小伙伴。只是狗娃从小就不会读书，也不喜欢读书，而小伢子从小就爱读书，所以后来两人有了如此截然不同的两种命运！

    “小伢子——”狗娃很是木讷的样子，看着站在自己面前依然显得这么年轻的小伢子，他都不知道该叫什么好了！

    叫“首长”？！他叫不出口！他一辈子都待在这个小山村，连普通话都不会说，哪里叫得出“首长”这两个字呢？！小时候，他和小伢子满山满野跑，上树掏鸟窝，下河捉鱼虾，小伢子可从来都不是他的对手啊！每次他都能比小伢子多抓好多好多鱼！可小伢子是读书人，成绩总是最好的！自从离开老家出去上学后，就一年难得回来几次了，两人见面的机会也越来越少，差距也越来越大了！

    到现在，一个在天上，一个在地里！天壤之别就是眼前的这两个人啊！

    “狗娃——家里都好吧？！孩子们呢？！”首长亲切地看着童年的小伙伴问道。

    “都好，都好！四个孩子，都在外打工了，一年回来一次，五个孙子留在家里读书——”狗娃笑着说，“都好，都好——”

    首长点点头，脸上的表情不由得复杂起来，“好，大家的生活水平都好起来了吧？！我看到路边建了好多新楼房——”

    “好多了！改革开放，年轻人能走出去的都出去了，都在外面打工赚钱，生活比以前好多了，好多了！”狗娃不停地说道。

    吴首长点点头，心情却是很沉重啊！这么多年，他虽然说当了领导，可是为家乡做的贡献太少太少了！

    这个小山村的人，依然是靠天吃饭，这点山头并没有让村里的人富裕起来啊！外出打工，老人孩子留守乡村，这不是一个正常的乡村社会！正常的良性发展的乡村社会，应该是几代同堂，父慈子孝，一家人团聚在一起的幸福生活！

    “小伢子，以后常回家看看啊！”茂生大叔动情地说道。

    “诶，好，一定常回来——”首长说道。

    站在身后的赵牧晨不由得抬起手腕看了看时间，这一拉家常时间就不知不觉过去了！他和首长的大儿子吴昕并肩站在一起，不由得在吴昕耳边提醒了一下：“先上山去扫墓，不然时间就过去了——”

    吴昕点点头，他心里也着急啊！他知道奶奶叮嘱过父亲，要早点上山扫墓，不能太晚上山！

    可没想到眼前出现了这么一幕啊！

    不是说不告诉乡亲们吗？！要等到扫墓结束后才悄悄到村里去看看的吗？！怎么乡亲们全都知道了呢？！这一定是万县的工作没做好！提前把消息告诉大家了！

    下面的人真是不会办事儿！吴昕心里不由得有些恼了！

    他上前一步，靠近父亲的耳朵，轻声说了一句：“爸爸，时间不早了，我们先去给爷爷扫墓吧？”

    吴首长这才恍然大悟，和乡亲们一聊起来，时间就过去了！得抓紧时间上山啊！

    “茂生大叔，我这次回来，要去山上祭拜祖父，给他老人家扫墓——”首长说道。

    “我知道，我知道，我们都知道，我们陪你一起去，一起去山上给贸发大哥扫墓，我们一起去——”茂生大叔说道，然后又拉着吴首长的手不放。

    于是，所有人很快就让出了一条路，茂生大叔拉着首长的手走在最前面，村里的那些人自觉地走在后面，几个年轻人扛着横幅跟着走，加上集团县跟着的领导们，这个队伍从远处看，非常的壮观，浩浩荡荡往山上走去了！

    一路上，首长忍不住问茂生大叔：“茂生大叔，你们听谁说我要回来的？！”

    首长也觉得奇怪，这件事情要求先保密，不能说的，没想到还是让村里人提前知道了啊！这是不是万县的领导特意而为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