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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琇向来固执,此刻却没再坚持。关切地看一眼地上的素珏,恭敬道:“是。” 第二日清晨,贺梅辛下山,书童蒲傲辉随侍左右。 一日之间,他迅速遍访了四户死者。 第一人,24岁的寡妇,心悸而亡,死时已有六个月的身孕,据婆婆说应该是个男胎。 第二人,14岁的少女,意外落水,杀鸡户的女儿,家对面是一家棺材铺。 第三人,25岁的戏子,从台上跌落摔死,县里有名的花旦。 第四人,43岁的男子,悬梁自尽,胭脂铺的掌柜,生前没有任何意图寻死的征兆。 此四人,二男二女,死法不同,身份不同,几乎毫无相似之处。 只有一点。 “阴阳头?” 贺梅辛凝视着胭脂铺掌柜尸体的头部。 悬梁窒息而死的尸体,双目圆凸、面目青紫、血管爆裂,本就已可怕至极。更令人惊骇的是,尸体的头发竟被生生剃秃了一半,一边头皮光秃秃的,另一边却仍有长长的青丝,界限分明,醒目又怪异。 “造孽啊,真是造孽啊!是谁做出的这种缺德事啊,这是要下地狱的啊!”掌柜遗孀不住地用手帕抹眼泪,不忍心再看残破不堪的丈夫一眼。 四个死者的家人都说,尸体死时头发还是完整的;昨夜之间,原本停在灵堂的尸体都赫然变成了阴阳头的样子。 贺梅辛合上棺盖。 果然如此。 可是,这个比他捷足先登的人,是谁呢? 简单安慰过掌柜遗孀,贺梅辛道:“阿蒲,我让你查镇上是否有人最近准备成亲,查到了吗?” 蒲傲辉忙道:“查到了!镇东苏府娶亲,就在今日酉时!” 贺梅辛:“走。” 二人来到苏府前时,府外已经聚了一大圈人,里三层外三层地围着。 娶亲的苏鸿云是当朝四品大员,宾客盈门本也不奇怪。可是,此时苏府外的氛围,与“其乐融融”四字根本沾不着边。 “拦着我们干嘛呀,让我们进门见见新娘子呗!” 只见堵在门口的,居然是一群乞丐,个个破衣烂衫,捧着缺角的陶碗,与苏府灯红酒绿的富丽很不相称。 一个带头的乞丐振臂一呼,其余乞丐也纷纷附和: “就是啊!” “让我们见见新娘子啊!” 守门的家丁不厌其烦,怒吼道:“滚滚滚滚滚!!” 领头的乞丐眼睛滴溜一转,狡黠笑道:“怎么,你的意思是,新娘子长得很见不得人喽?” 这小乞丐说话有趣,围观众人中竟有几个人没憋住,笑出声来。 家丁更恼,道:“死要饭的,他娘的有多远滚多远,别给我家惹上晦气!” 小乞丐朗声道:“错了错了,大错特错!人人婚宴都要请乞丐,专门来压一压场子,以免因为太过招摇被老天爷盯上。你反而赶我们,岂不是嫌你家老爷命太长?” 家丁没想到这小乞丐竟如此牙尖嘴利,恼羞成怒:“最近县里已经够不太平了,不需要你们这群妖魔鬼怪在这里作乱!” 小乞丐反而笑得更灿烂,露出一颗尖尖的虎牙:“那更好了!别看我这样,我可是武功盖世!什么拳打西山猛虎——” 他一边说一边比划,说到“西山猛虎”时,伸出右拳,谁知正好打碎了苏府门前一盏琉璃灯。 “——脚踢四海游龙,” 说到“四海游龙”时,踹出左脚,又正好踹碎了苏府门前石狮子的头。 “——都不在话下!” 小乞丐神采飞扬地说完,才意识到自己的杰作,连连道:“意外、意外,许久不练,腿脚生疏了。” 可是,凡是会武功之人都能看出,他的一拳一脚看似随意,实则角度、力道、时机都选得恰到好处、无偏无倚,分明是算准了去打的,却又装得真的好像意外。 “你——!!”家丁气得说不出话来,什么也顾不得了,骤然发难,在小乞丐胸口狠狠推了一把! “哎哟!”小乞丐防备不及,向后倒去,胳膊磕在石头上,瞬间划出一道又长又深的血口,深可见白骨,触目惊心! 在场众人面对突变,都惊呆了。 连家丁都惊呆了:他明明没使什么力气啊,这小畜生怎么受这么重的伤? 在场最迷惑的还是贺梅辛。 这个司空无情,葫芦里到底在卖什么药? 从见到小乞丐的第一眼,贺梅辛就认出来了。他正是无情派少主,司空无情。只不过此时化形成了一个十五六岁的清俊少年,虽然打扮得很不讲究,一身粗布红衣,却仍有掩藏不住的浑然天成的灵气。 邪道之人擅长奇淫巧技,司空无情会易容改扮这他并不奇怪。 怪的是,司空无情武功何其高强,为何要假装受伤呢? 贺梅辛思绪飞速运转起来。 因为没有感情,他从小学习理解和模拟常人情感,已经熟能生巧。每每遇到让人迷惑的人类行为,总能通过思考找到一个合理的解释。 伤口是用破溃咒装出来的,血却是真血,看起来还不是鸡血猪血之类,像是真的人血,细节逼真,看来是十分用心地在装了; 司空无情倒地不起,喊得肝肠寸断,眼睛却一直偷偷往一个方向看,好像是在从人群中寻找什么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