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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官明棠沉默了片刻,又道:“这世间纷扰,信与不信一念之间。凤凰为火而生,即使死去,也可从灰烬中浴火重生,循环不已,成为永生。我没有他意,不过是想看他置之死地之后,会怎么归来,若是一挫便没了豪情,就不必再出现在众人视线里,让他静静死去就好。” 夜羽抬头与他眸光相对,说:“公子并非懒散之人,不过都是情势逼迫。” 上官明棠看着窗外,静静地叹了口气,轻笑道:“家国天下,若是他肯,我愿意为他谋划。” “怕就怕在,他非但不肯,还恨不得给我一剑,说来我也该受他一剑。东方黎曾让我思虑清楚,可看不清的是他而已,他若保不了自己又有何能力保东方月。” 上官明棠眉眼幽深,“说什么两不相欠,如今,我不过是要还我自己的债而已。” 客栈外,秋风吹落叶,留下一片簌簌声。 是风动,亦是心动。 …… 东方月特意从市集上找了处显眼的地方,紧挨着侯府和公子府。 打开箱子,物品也摆了整齐,一切都归置得妥妥当当,可下一秒就来了难处。 东方月眯着眼看向奴牙,说:“你喊几声。” 奴牙猛地起了身,说:“不了,公子还是你声音好听些。” “不不不,我如今已是粗野大汉,你喊。” 奴牙建议,“那不然就不喊了,公子就坐这里看着便好,有人过来询问你再谈价。” 东方月见她起了身,“你做什么去?” “前边有家医馆,我把路上采的草药卖了去,还有公子想吃些什么,我回来时顺便买了。” 东方月看向她,忽然心头一阵酸楚,往日他吃喝不缺,想怎么疯怎么玩都好,可今日他东方月已沦为丧家犬,东方家家破人亡,唯剩了他自己,刚认回的哥哥死在了皇宫,还是被自己的皇叔逼死的,他现在可以说是身无分文,唯一的亲人就剩南宫寒一人,明明父女刚相认,他却还要让他们承受这般苦楚,他东方月何德何能,这份恩情又怎么还,还还得起嘛。 奴牙见他愣神便喊了一句,“公子?” 东方月回了神,缓缓舒了一口气,说:“让你跟着受苦了,如果我……” “公子不必自责,也无需说什么,奴牙和爹是自愿跟着公子。先皇虽是我南宫家仇怨之人,但公子是我南宫家的恩人,正因为有公子在,我才见到了我爹,往事种种都已过去,公子将来如何奴牙不知晓,但现在,奴牙愿随公子左右,助公子打下一方天地,无怨亦无悔。” 东方月静静凝视着人,这番话奴牙说的赤诚,他听得也清清楚楚。 他本是玩乐之人,亦不想太过锋芒,可如今,他愿意磨炼自己,也期待着利剑出鞘那一刻。 奴牙朝着人摆了摆手,悠哉地迈着步子走了。 …… 从客栈出来,上官明棠就遣了人,让夜羽和凤泠分头去查探沿海和州府的动向,这会儿正一人闲散的往侯府去。 他生在荀北,可江南于他也是故乡。 幼时体弱多病,常常要去公子府寻医,后来上官羽干脆把他托付给了定远侯,所以严格意义上讲这里才是他的家。 午后的集市上,行人总要多一些,摊位琳琅满目,看得人眼花缭乱。上官明棠百无聊赖地望着,忽见一抹碧色闪过眼前,上官明棠走过去,站定在摊位前。 “劳驾,这个怎么卖。” 因阳光有些晃眼,东方月手撑着头,拿衣衫遮蔽了眼,一听有人上前询价,便猛得起了身,“这位公……” 相隔太近,东方月一眼便认出了人,那白衣依旧,眸光清冷,只是身形看着略微消瘦了些。 他颤抖地往后退了两步,立马低了头。 普天之下,还有谁能令他做到这般难堪,唯有眼前人。 他爱一分,他伤一寸。 缠绵悱恻,绵绵情意,玩弄的是情,如今他已经血肉模糊,还要过来看他笑话不成? 昔日的爱/欲,痴怨,不过是镜花水月,于他已成绮丽梦境,梦过了,便要醒来。 东方月拿着东西的手哆嗦了一下,暗暗偏了半张脸,将自己埋了起来。 上官明棠定定地站着,眸光清淡如水,他极力压抑着自己内心的波澜,面色如常。 不急不缓,不悲不喜,不怨不恨。 上官明棠注视着人,在这静谧的空间内,虔诚又认真的问道:“请问,这对玉龙怎么卖。” 东方月握着那对玉龙,手直攥得骨节泛白,僵持了许久,东方月才缓缓抬了眸子,脸上笑意慵懒,“这位公子,这个本是不卖的。” “这位公子”。 一句公子,一抹淡笑,往日情意痴缠撇得清清楚楚。 上官明棠颤了颤身子,自嘲地笑了,他有何脸面站在他身前,他利用了他的情意,伤得他体无完肤,如今还要肖想他会一如既往地待他,果真是痴人说梦。 他再出现,于他不过是愤恨绝望而已。 “若是公子喜欢,便拿去。”东方月说。 上官明棠愣怔地望着他,呆立了片刻,又说:“既然老板不卖,那便不要了。” 东方月迫不及待想送客,“公子慢走。” 上官明棠走了几步又回了身子,立在东方月面前说:“见老板这里都是些小物,不知可会修些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