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9页

    程晓羽如释重负的跟廖东能道了“再见。”就继续开始弹奏他的巴赫十二平均律，不知道为何他觉得自己有些心浮气躁，似乎今天不适合弹巴赫，于是开始弹起了肖邦E大调练习曲OP10.3《离别》。

    这是肖邦练习曲中最广为人知的一首曲子，尤以第一段的主旋律最为优美，据说肖邦自己也认为这是他所能写出来最动人的旋律。李斯特也曾说过“花上三年写出这样的曲调也值得。”

    在这哀婉悠扬的琴弦声，抒发出离别的惆怅，勾勒出一幕情感激烈碰撞最后归于平静，又渐行渐远的感伤画面的时候，程晓羽此刻已经达到了物我两忘的境界，临近的琴房此时都失了声息，没有人在继续练习，全都在聆听这催人泪下的琴声。

    当程晓羽弹奏完毕，四周寂静无声，然后全都是感怀的叹息。

    他意兴阑珊的合上琴盖打算回寝室，简陋的琴房并不能阻挡隔壁情侣传来的对话声，那男生充满甜蜜在给女生科普道：“肖邦19岁时，爱上一位华沙音乐学院叫葛拉柯芙丝卡的女同学，她是一位亭亭玉立，有声乐天才的姑娘，肖邦因为生性羞怯，始终不敢向她倾吐爱意。最后当他决定远离祖国前往巴黎时，在葛拉柯芙斯卡的面前，弹奏了这首缠绵幽怨的钢琴曲，向这位日夜思慕的美丽少女告别。这首钢琴曲中充满了那段充满爱慕、悲戚而且非常美丽的旋律，肖邦自己也曾说：‘像这样优美的旋律，以前我从没有写作过，恐怕以后也不容易遇到’。”

    那女生却没有感怀如此浪漫的道别，问道：“那肖邦也是单身狗咯？”

    男生答道：“不是单身狗怎么可能钢琴弹奏的那么好。”

    女生嬉笑道：“难怪你钢琴弹得那么差！为了你好，我是不是该和你分手？”

    男生笑道：“只要考试的时候，分手一下下就好了。”

    紧接着男生又道：“哎呀，开玩笑的啦！我们永远不要分手。”看样子应该是女生生气了。

    程晓羽背上自己的包，这时隔壁传来热吻的声音，这让程晓羽有些难言的情绪，即使程晓羽觉得自己的情感已经奢侈到如同沙漠中的水，无法轻易给予，可也总会有某个时刻的某一样东西能拨动他心灵深处的琴弦，毕竟他不像苏虞兮，生来就是为了享受孤独的。

    让他惋惜的是，曾经让他些许心动的女生和他已经没有了可能，因为这段错误的感情里，全是荒谬的情节，欺骗一旦被揭穿，爱都会变成恨，更何况他都不能确定裴砚晨对他是怎么样的情感，所以离开是最好的选择，距离远点，即使谎言爆炸，也能让彼此少受点伤害。

    于是程晓羽就这样无声无息的消失在裴砚晨的生活中，好像没有留下一丝痕迹，可他不知道在裴砚晨周围随处都是他的影子。

    眼见元旦即将来临，“偶像计划”将在三十一号晚上跨年那天参加央视的“金龙十大劲歌金曲颁奖典礼”。

    程晓羽更是一口气获得了四项提名，最佳音乐MV导演提名，最佳作曲提名，最佳编曲提名，最佳制作人提名，只缺了一个最佳作词人提名就完成了创作类提名大满贯了。

    而“偶像计划”的荣誉更是雄霸榜单，最佳专辑提名《闪耀·少女时代》，“十大劲歌金曲”入围三首，《nobody》、《divine》以及《恋人未满》，最佳新人奖提名、最佳音乐团体提名、全华人气大奖提名（根据观众投票决定）。

    加上程晓羽的提名，“偶像计划”的一张专辑就囊括了十多项提名，不可谓不霸道，而且被提名的奖项，大部分是板上钉钉都能得到的。

    曹大年打了电话叫程晓羽去京城出席，但程晓羽并不想去，如果真的全都是他的创作，他自然会高高兴兴的去尝试一下走红地毯的滋味，但他就是这样纠结的一个人，好比捡了一个塞满钞票的钱包充富豪，既享受着消费不属于自己东西带来的快感，又承担着道德和良心上带来的谴责。

    程晓羽只是写了获奖感言，传给曹大年叫他代领，反正他的那些奖项，说实话，本人出席不出席也没多少人在乎。

    裴砚晨则开始了繁重的小提琴协奏曲的练习，下午她也没有时间在去琴房，而那个流行钢琴手也变成了一个无关紧要的音符，因为廖东能院长告诉她，是他叫人去传授这首小提琴曲的弹奏方法给她的，因为这首曲子早就内定是她演奏，但有些有背景的人强行干扰才变成考核。为了保证是裴砚晨做首席，不得已才出此下策，又因为不能太明目张胆，所以传授的方式婉转了一些。

    最后廖东能还语重心长的对裴砚晨道：“希望你顶住压力，好好表现，让对你寄予厚望的人不要失望。”

    裴砚晨有些失望，其实她也不知道自己在期待什么，离开廖东能办公室的时候她犹自不死心地问道：“那么，廖院长能告诉我这首小提琴协奏曲的作者是谁吗？”

    廖东能笑了笑说道：“怎么？作曲系你有熟人吗？”

    裴砚晨一听确实是作曲系的，觉得自己一定是想多了，内心的失落无法掩饰，她摇摇头道：“没有。”

    廖东能又假装不以为意的道：“你应该不认识，元旦音乐会我帮你介绍一下认识，很不错的青年才俊。”

    裴砚晨听廖东能如此说，断定不是自己想象的那个人，顿时失去了兴趣，她也没有在追问下去，跟廖东能道了别，就转身离开了办公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