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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读幼儿园开始,谢青兰为了培养他的家庭责任感与成就感,就把晚餐后收拾碗筷的工作交给了他。 再大点之后,又将洗碗的工作一并交给了他。 虽然和林郡一起后,他就极少再碰这些了。 但毕竟是以前干惯了的,现在重新捡起来,依然还是可以做的熟门熟路。 “洗完碗之后,妈妈有些话想跟你说。”谢青兰说。 “嗯?”傅久九看她一眼,然后又乖顺地点点头:“嗯。” 厨房的门敞着,谢青兰能看到傅久九认真洗碗的侧脸。 一缕碎发贴在他的面颊上,让他看起来像是很乖顺的样子,只是嘴唇却抿的紧紧的,并没有什么高兴的样子。 谢青兰忍不住轻轻叹了口气。 之前,为了保护傅久九,她对离婚处理的一直极小心。 小心到,就连傅远声出轨的事情,她都没向任何人提起过。 而在过去的两年里,傅久九既乖顺又快乐,是任何人都觉得十分可爱又优秀的孩子。 她也一直以为自己做的非常好,就算一个人带着他,也不会让他有任何遗憾或者爱上的缺失。 可现在看来,事情并不像她想象的那样。 之前,傅久九的乖顺,听话,努力,上进,容易满足…… 所有表现出来的那些让她放心又欣慰的品质,或许只是因为孩子太过懂事,不愿给她带来任何压力而刻意压制的结果。 而现在,也许正是因为这种前期的过度压制,与长期父爱的缺失,让他的叛逆期提前反扑了过来。 傅久九洗了碗,又依次放入消毒柜后,才擦干手走了出来。 他跨坐在椅子上,整个人都伏到了椅背上,笑眯眯地对他母亲说:“妈,我洗完啦。” 他两条腿还短,这样坐便有些够不到地,脚尖随着说话声,在空中一荡一荡地。 “小九,”谢青兰把毛线团缠好收进筐子里,没有试探也没有绕圈子:“小洛告诉我,你喜欢上了一个男孩子。” 傅久九的眼睛蓦地张大了,里面的笑意也一点点敛尽了。 他愣了片刻,随后有些心虚地垂下眼睛去。 谢青兰没催他,很耐心地等着他的答案。 过了好一会儿,傅久九才轻轻点了点头:“嗯。” 他现在毕竟还是太小了,年龄小,长得更小,他妈也许会很生气,甚至会限制他以后再去看林郡。 傅久九的眉心蹙了起来,在脑子里飞快地想着对策。 “有多喜欢?或者喜欢他什么?”谢青兰柔声问:“我听小洛说,你们其实根本不认识。” 祁洛跟谢青兰描述了他那天看到的部分情景。 傅久九抱人家亲人家的事儿,他最终还是没好意思说出口。 他着重描述了傅久九看到人家就双眼发直几乎要流口水的痴迷像,还重点描述了林郡的长相,以及林郡家的车子。 谢青兰其实有认真思考过这件事。 但傅久九还那么小,她不认为他对那男孩子的感情,是成年人常会想到的那种感情。 那么,那种喜欢就极有可能是粉丝对偶像的一时着迷。 而这样的迷恋,一般情况下会来得很快,去得也很快。 傅久九在她的问话中沉默着,慢慢地,眼圈却红了起来。 他把眼睛埋在自己手背上,不想让他母亲看到。 声音也被堵得闷闷得:“哪里都喜欢,喜欢到要命。” 谢青兰听着他孩子气的话,有点头疼,但又觉得好笑。 小孩子哪里懂什么叫喜欢的要命? 但傅久九那样软软地趴着,努力克制自己情绪的样子又让她心疼的要命。 她伸手揉了揉他柔顺的发。 傅久九的头发乖顺地贴在她手心里,像丝绸一样软而滑。 让她一颗心变得更加柔软起来。 她在养育傅久九上花过很多心思,所以也十分清楚地知道,对于叛逆期的孩子来说,很多东西只能疏导而不能强堵。 “那么喜欢啊?”她故作轻松地笑着安抚他:“喜欢人是很正常的事儿,但你现在还太小……” 果然,傅久九红着眼睛想,他妈妈果然是这样说。 他鼻子酸的要命,一想到以后可能再没法偷偷去看林郡,就觉得恨不得立马死了算了。 “你还太小,一个人去看他还是太危险了,万一被人拐了去怎么办?”谢青兰的声音柔柔地在他耳边响着:“妈妈也想看看那个男孩子究竟有多优秀,让我们小九喜欢成这样,以后妈妈陪你一起去看他好不好?” “啊?”傅久九惊讶地抬起脸来。 他眼睛里包着泪,一时有点不可置信,又不知所措起来,半晌后才小心翼翼地问:“真的吗?” “当然啊。”谢青兰笑起来,捏捏他的鼻子:“妈妈什么时候骗过你?” 傅久九哭了起来,泪珠子噼里啪啦往下砸,被他母亲极温柔地抱进了怀里。 他十岁的时候,父母离婚,十二岁的时候,才读小六,母亲就因病去世了。 那时候他还太小,他父亲很忙,一个孩子被其他小朋友指着笑是没妈的孩子,被邻居开玩笑说,爸爸以后找了新妈妈就不会再要他,被人感叹着可怜…… 幼时母亲给他建立的那些安全感终于在日复一日中被一点点击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