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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赌场这里转转那里转转,直到三更,花未情手里便有两千五百两的银票,外加三百五十两的现银。 地下赌坊的黑色遮光帘子后头,有人挑着帘子直直看向赌桌旁边的花未情,身边有人道:“东家,这位公子今日手气不错,赢了好几千两。” 口中的东家正是庄易璃,他狠狠地看着花未情,对身边的人道:“待会把银子要回来。” 身边的人立即明了,眸中泛着锐利的光,“是,东家。” 花未情适可而止,立即带着银子银票出了赌坊。四更后的月色更加清明,将圆的月亮倒在哗哗流动的水中,水波破了那一面银镜。 出了赌坊,往前走一段路再绕过一片竹林便是河边。 清风起,竹叶唰唰作响。花未情还没来得及看清旁边窜出来的黑影,便被人用麻布袋照住,随后脚上一阵撕心裂肺的痛,他大叫一声,背上也被狠狠一击,口中涌上一抹腥咸的味道,身子承受不住便倒在地上。 身上的麻袋被扯下,借着月光,他迷迷糊糊地看着两个黑衣人,其中一个手脚利落地将他怀中的银票银子取走,他身上钝痛难以动弹。两个黑衣人将他抬起,扔进了湍急的河水中。 ☆、第18章 绝处·逢生 花未情在水中挣扎,水太急,他左脚动弹不得游不动只得任流水冲走。 第二日,万里晴空,阳光灿烂。 聚缘坊的门口停下了一辆华贵马车,小酒从柜台上探出头去看,马车上下来以为着华贵白衣的俊公子,看样子也就二十出头。他身后还随着一名穿蓝衣的,大抵是他的随从。 见白衣公子正往这边来,小酒绕过柜台迎接,“这位爷,您是要买成衣还是丝绸?” 白衣的公子的视线来回在铺子里绕了一圈,淡淡看了小酒一眼,“你们掌柜可在?” 提到掌柜,小酒刚才还在担忧,花未情昨天晚上出门后,就一直没回来,也不知上了哪儿去,“我家掌柜昨日出了去,还没回来。” “可有说何时回来?” 小酒摇了摇头,“小的也不知。” 白衣公子的眉间微微蹙起,身边的随侍在他身旁小声道:“大人,既然夫人还没回来,你连日赶路,不如先去客栈歇着,晚些再过来。” 小酒听到了他们说夫人没回来,心里在寻思着他们说的是谁,再看一眼眼前的俊公子,他是东家的什么人?小酒疑问:“公子可是有甚事要找我家掌柜?” 白衣公子没说话,他身边的随侍道:“不是甚急事,他若回来,便让他来盛远客栈一趟,就说有一位姓萧的公子找他。” 小酒点了点头,“恩恩,小的一定转告。” 铺子里此时进来了两个女子,是主仆的两人。这名千金小姐也不知哪家府上的,每日都要来聚缘坊买走一件成衣。在铺子头逛了一圈,那丫鬟试探地问:“伙计,你们家掌柜今日又不在?” 小酒回道:“我家掌柜这些日忙,忙过这阵子就好了。” 千金小姐在看衣裳,脸上还带着羞色,身边的丫鬟出口问:“那得要多久啊?” 小酒挠着后脑勺道:“也快了,大抵也就八九日。” 已经走到门外的白衣公子听到里面的对话,停住脚步,回身看一眼那主仆两,再抬头看一眼门楣上黑底金字的‘聚缘坊’三个字,眸中一抹复杂的情绪划过。 身边的随侍见他入了神,低声唤了声,“大人。” 白衣公子收回视线,提步向着马车走,“走罢。” 昨天晚上被扔进湍急的河流中,花未情身上受了伤,只得任由水冲了去。最后发生什么,他不记得,只知道,再次醒来时他躺在了一个长满杂草的河滩上。 他那一身浸水的衣裳已经被晒干,上面沾满泥沙,想要从地上爬起来,刚动了动双腿,左脚便传来撕裂般的痛。咬紧牙关双手撑着地坐起来,左脚连伸都伸不直,恐怕是经过昨日那一棒子,膝盖附近已经骨折,只要稍有动作都会疼得撕心裂肺。 这一带都是荒郊野岭,也没个人来往,花未情连叫了好几声有没有人,都没有回应。嗓子干哑,一出声就撕扯着,喉咙里的腥咸味蔓延。嘴里干渴,河水就在脚边。花未情忍着剧痛移动身子,靠着双手和右脚在地上匍匐前进,瘫软的左脚贴着地面划过,就好似要断裂那般。 花未情伏在河水边上,看着水中倒影的自己,发髻凌乱,脸上满是污泥,眼眶红了一圈,双手紧紧抓住河边的水草,指节泛白。 好不容易重获新生,好不容易走到了这一步,难道天注定这就是尽头?他还没成为富甲一方的巨商,他还没夺回自己的一切…… 双手伸进水里,清澈的水因为他手上的淤泥而变得浑浊,花未情搓了搓手上的淤泥,再舀起水往脸上扑,洗去了脸上的一层泥污,双手撑着地往旁边的地方挪了挪,掬一捧干净的水喝下去。 喝了水,他艰难地翻过身,半个头浸在水里,看着天上快到正中的太阳,微微闭了眼睛。耳边河水流淌的声音变得清晰,林中的鸟啼声格外刺耳。 二十日的约定还剩下九日,九日之后,三个南洋人就要上门取货,那个时候,他该在哪里?在这荒郊野岭静静死去而无人知?还是被好心人救了,带着残废的腿继续在这世上苟延残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