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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现诧异问:“你知道?” “老板敢这么嚣张,当然是有底气。”路景问,“你点菜没?” 余现摇头。 路景立马招手, 等服务员过来,他笑着说:“一个中锅加份肉。”偏头问不发一语的余现,“你喜欢什么蔬菜?” “随便。” “哦。”路景回头,继续和服务员说,“土豆,藕片,金针菇,山药,生菜,唔,暂时先这些。” 服务员记下,正要走,路景又喊住他:“要个打包盒。” 打包盒和菜一起送来,闻着香气扑鼻的牛肉锅,路景心情十分美丽,然后翻开打包盒夹牛肉和煮透的萝卜。 余现见他不吃先打包,眼皮鼓动,问他:“你给谁打包?” “朋友。”有好吃的,当然要和江越分享,路景见牛筋炖得软糯,拼命往打包盒夹,直到装不下,他才强力压下去合拢盖子,小心轻放一旁。 拿起筷子准备开吃,无意抬头,瞥见余现没动筷子,直勾勾盯着翻滚的汤锅,眼睛周围都红透了。 “……”路景顿时很尴尬。 他猜到余现可能有什么事,但现在余现真可能哭,他还真不知道怎么办,他不会安慰人,也没安慰过人…… 想想,他从锅里捞了块酥软的大块牛肉,夹到余现的盘子里:“吃吧,这块炖得……” 啪嗒。 他话没说完,豆大眼泪掉进牛肉里,余现哭了。 “……”路景僵住,手一时间不知道是该收回来,还是不收回来。 余现强压一天一夜的眼泪,在此刻崩溃而出。 从他默默站着楼下,看着秦岭卧室的灯亮又熄灭,再亮,他就想哭。可又哭不出来,仿佛有块巨石压着他,他难受,喘不过气,却没有发泄的渠道。 然而路景给他夹牛肉瞬间,他忽然能哭了。 他委屈,他不解,他难受,他要哭。 于是他再不压抑自己。 当着这个并不熟悉,却无端带给他温暖的男人,无声泪流满面。 脑海里闪过他和蒋有南曾经的每一幕。明明是他陪着蒋有南长大,明明是他喜欢蒋有南……最后,他却不爱他。 “……”路景目瞪口呆,片刻,他脱下他的防晒外套,轻轻盖到余现头上,不是很有经验说,“你趴着哭出声,大概会好受点?” 余现听话趴到桌上,整个世界因为路景的外套,陷入无边无际的黑暗。 安静。 漆黑。 哭出来,谁都不会看见。 很快,呜咽变成断断续续的哭声,随即越来越大声,越来越响亮。在雨棚里,混合着牛肉的香气,牛骨汤翻腾的沸腾声,来回不断飘荡。 周围的大爷大妈全部闻声望向角色落,开始以为是有人打架,然后发现是一人埋头哭,一人欢快吃着牛肉。 大爷大妈皱起眉头,纷纷对着路景指指点点。 路景非常淡定,微笑和大家解释:“不好意思,这我表弟,今年刚高考完,录取通知书来了。”他叹气,“其实学校不错,家里都挺满意,但这孩子啊对自己要求高,觉得自己还能考更好,唉。让他哭吧,哭出来心里就舒服了。” 他演得惟妙惟肖,大爷大妈们马上相信他的说辞,露出抱歉的笑容。 差点误会了,这是一个好哥哥啊! 唯独余现,他在哭,但莫名路景所说的每个字他都听得一清二楚,编得一套一套的,又是哭又是好笑,一时哭岔音,竟然没那么难受了。 “唉!你是那个……”突然,有大爷激动站起来,指着路景说,“小岳飞!你是不是唱精忠报国那个小岳飞?” 大爷不追星,不关注娱乐,不知道路景名字,只记得他耍岳家枪那段,演的岳飞。 他这话一说,有个大妈也高兴接话:“我也看了我也看了,那小岳飞精神气十足,帅得嘞,我还让我女儿教我给他投票呢,换好几个手机。” 因为小岳飞的话题,店里像捅马蜂窝一样,立马热闹非常,好多大爷大妈都看过那天的精忠报国。跑过来问路景:“你到底是不是那个小岳飞啊?” 余现以为路景会否认,没想到听到他大方承认:“阿姨您眼神真好,我今天穿这样您都能认出来。” “哎呦喂,真是小岳飞!”大爷大妈们开心了,有人起哄,“小岳飞,现场来一段!” 余现又以为路景会拒绝,结果路景问:“服务员有棍子吗?” 余现:“……” 路景真的毫无偶像包袱。 很快服务员拆开拖把,取拖把杆递给路景。 路景掂了掂,重量差不多,他将这烟雾缭绕的小店,当作正式舞台一样对待,对众人认真鞠躬,然后以棍当话筒,清唱精忠报国。 有人陆续拿出手机开始摄影。 唱完一段,路景又拿棍当枪,熟练舞出岳家枪。 表演效果没有上次舞台那么完美,但在这不算宽敞的店里,却另有一番滋味。 余现听着大爷大妈们恨不得拍破手的掌声,渐渐止住哭声,只静静听路景唱—— 马蹄南去,人北望。 人北望,草青黄,尘飞扬。 我愿守土复开疆。 堂堂中国要让四方。 来贺! …… 路景唱得热血沸腾,余现听入了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