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一十一章柱子后的绿衣宫女

    北堂怜音被白布盖上抬出去后，沈安站在她的寝宫里久久不能平复内心的愧疚和惊恐之心。

    虽然独孤寂没有过多的责怪于她，可是她心底却不能完全的谅解自己。

    毕竟她之前曾经把麝香偷偷的送进了宫里，北堂怜音之死虽说不是直接，却也是间接的和自己相关的，沈安心中想到。

    说到底，北堂怜音挤兑自己完全只是为了争宠，而沈安，也无意和她斗气，因为沈安对独孤寂根本无意，觉得北堂怜音是个糊涂虫，拽住自己不放。

    所以一直以来，沈安对于北堂怜音的挑衅，都是能避就避，不能避开也尽量忍了！

    可是现在，因为自己的一时置气，却断送了一条活鲜鲜的性命，这让心本善良的沈安没法即刻能淡忘的了。

    除了愧疚和惊恐之外，沈安还感叹生命的脆弱和皇室的无情。

    前不久在宫里遇见时还劲气十足的和自己斗气呢，转眼间她就手足冰冷的离开人世了。

    而独孤寂的选择，则更是令沈安从心底感到发寒，在孩子与朝夕相处的妃子之间，他竟毫不犹豫断然放弃了北堂怜音，选择了保全孩子，独孤寂的确够冷血。

    北堂怜音被抬走后，寝宫里的人也渐渐地走空了。

    沈安抬头看看这个曾经在后宫里最受宠的妃子的寝宫，它是那么的豪华，精致，象牙玉雕，镂金银饰……心想从今以后，它该渐渐地走向冷清，没落了吧。

    忽然觉得有阵阵寒意袭来，沈安双手抱了抱身子，低头也踱出了北堂怜音的寝宫。

    出去的时候，她心里还在纠结着北堂怜音之死，想着如有条件刨腹产的话，估计北堂怜音就会母子平安了吧，又想着北堂怜音的难产到底是不是自己送过去的麝香造成的呢？

    按说麝香是有流产的功效，可是难产……

    沈安信步往外踱着，正想着有的没的的时候，突然发觉眼前有绿影晃动，不由抬头看去。

    正瞧见一大圆柱后面有一个宫女在躲躲闪闪，那晃动的绿影正是她的宫衣。

    沈安看见那绿衣宫女从大圆柱后面不停的探首往北堂怜音的寝宫屋内的情况，甚是奇怪。

    北堂怜音刚死，人都已经抬走了，屋里空空的还有什么可看的？而且还是偷偷摸摸的看！

    沈安心中惊疑，这个小宫女难道知道些什么或者是想干些什么？

    不管怎么样，沈安还是直接走了前去，她想看看，小宫女究竟来者何意。

    “喂！你是哪个宫里的？来这里干什么？”沈安走到小宫女面前问道。

    “啊！！”小宫女不提防沈安突然朝自己走过来，而且突然发问，顿时惊了她一下。

    小宫女心中惊慌的噗噗之跳，但是表面上却是强自镇定：“我……我不来干什么，我只是听说北堂贵妃生产，就过来看看。”

    “噢？是这样嘛？”沈安盯着小宫女的眼睛，追问一句道。

    北堂怜音已经难产而死，尸体刚刚抬出去，虽然还没有发丧，但是也应该通知各宫各院了吧！难道这个小宫女还不知道？她刚才没看见？

    “是……是的，我就是好奇来看看的。”绿衣小宫女面容保持镇定，眼睛却是稍带着惊慌之色，并不断躲闪着沈安的直视，似乎心里装着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沈安愈发的疑心，怀疑小宫女和北堂怜音之死是不是有什么关系？好奇要躲在柱子后面偷看？

    虽然疑心，但也仅仅只是一些猜测而已，沈安并没有证据，毕竟北堂怜音是难产死的，又没有被他人陷害的痕迹，沈安猜不出这其中还能有什么隐情。

    “哦，北堂娘娘已经难产槟天了！你不知道？”沈安企图从绿衣宫女的脸色变化看出线索来。

    绿衣宫女听了面色有些害怕，抖着音道：“知道……刚才看见北堂娘娘被抬出来了，但是我不知道里面的情况……”

    绿衣宫女的脸色虽然很不正常，但是也许是刚才看见北堂怜音的尸体吓住了也未可知，所以沈安并没有深究下去。

    看着绿衣宫女的脸蛋，沈安忽然觉得这个小宫女有些面熟，但是一时间又想不起在哪里见过。

    她留在宫里的那段时间里，倒是见过不少的宫女，东宫西宫的，遇见一个面熟的也属正常，沈安也并不以为意。

    绿衣宫女被沈安看的有些不自在，歉声告辞：“我还有事，先离开了。”

    沈安看着她，点点头：“没事，你走吧。”

    一个小宫女，沈安不打算多加为难她。

    绿衣宫女不知道是真有急事还是在怕些什么，听了沈安的话，急匆匆的就转身走了。

    看着绿衣宫女急走的背影，沈安也不做停留，抬腿心情忧郁的朝宫外走去。

    路上遇到几个宫女，沈安都无心和她们打招呼，一副失魂落魄的模样走出了皇宫，却不期然的，在宫门外面，遇见了立在马车边等待她的卫瑾瑜。

    沈安见了大为感动，这个时候不是上朝的时间，若是来找皇上的，卫瑾瑜早就闯宫了，他驱马车前来，只能是来接自己的了。

    “安儿，你可算出来了！走，上车回府。”卫瑾瑜热情的走过来拉起沈安的小手，一脸的微笑。

    “瑾瑜，你怎么来了？”沈安明知故问道。

    “你被独孤寂召进宫帮助北堂怜音生产，我就替你担心，你一个姑娘家家的，哪里会接生的嘛，去宫里看看是给他面子！可是我怕一旦出了点什么意外，独孤寂会为难与你，在府中一直放心不下，所以就来宫门口等你了，如果你再不出来，我可要闯宫去找你了！”卫瑾瑜拉着沈安上马车道。

    听了卫瑾瑜的担忧，沈安心中感觉温暖一片，原本低落的心情顿时好了一半。

    上了马车后，卫瑾瑜注意到沈安神情有些郁郁不快的，十分好奇的问道：“安儿，北堂怜音的孩子怎么样了？生产出来了没有？”

    说起北堂怜音的分娩，沈安忍不住长叹一声道：“哎！！孩子倒是没事了！”

    “哦？那不是一切顺利嘛？怎么安儿你脸色还有些不好看呢？”卫瑾瑜不解道。

    “瑾瑜，你是不知道，虽然北堂怜音的孩子出来了，可是北堂怜音她却……哎！我真后悔之前的一时冲动了！瑾瑜。”沈安说着说着又是一声叹息。

    卫瑾瑜被沈安有头无尾的话听的云里雾里的，不过也猜到有些不好的情况了：“什么意思？安儿，你是说，北堂怜音她，她还是出事了？”

    沈安默默的点点头：“是的，北堂怜音难产了，孩子生不出来，女医去问皇上是要孩子还是要北堂怜音，结果皇上断然的选择了孩子，结果北堂怜音就生生的被她们…………”

    沈安没法说下去了，那画面太残忍了！为了子嗣，是直接杀人了！

    听沈安说到这里，卫瑾瑜的心里已经明白了个七八分了，皇上为了保住龙种，放弃了北堂怜音的性命！

    说实在的，卫瑾瑜也觉得这种做法太残暴了，他心底也对那憋屈死的北堂怜音有一些同情，但是他毕竟是男人，又是独孤国的世子，所见所闻自然比沈安多太多。

    对于皇室中人的了解，也比沈安更加清楚，所以初听此事，震撼也只是那么一会儿，很快就恢复镇定了，独孤皇室从来都是以皇家利益为先的，为了他们皇位的千秋万代，他们不会把任何人，任何事情放在眼里，谁阻碍了皇室的利益，他们就摧毁一切！而何况现在仅仅是一个妃子。

    一把将还沉浸在郁闷中的沈安拥入怀里，卫瑾瑜知道她心肠软，看不得这样残暴的场面，软语安慰她道：“安儿，这是他们独孤皇室干出的不道义的事情，和你又不相干，所以你不必内疚什么的。”

    “放宽心！再说，遭遇难产，这也是北堂怜音没这福气！送上来的娘娘大位也坐不来。”

    卫瑾瑜说的道理，沈安岂能不知，她只是还在纠结自己送麝香的事情，和震撼于皇室的无情中罢了。

    “你说的都有道理，可我还是不能释怀，我就只后悔……瑾瑜，你说，孩子真的有那么重要嘛？北堂怜音生前可是独孤寂最宠爱的妃子啊，他怎么就没有一点点不忍之心呢？”沈安依靠在卫瑾瑜的怀里，道。

    “别多想了，安儿，麝香是流产的，北堂怜音这是难产！应当不是那麝香的作用！”卫瑾瑜宽慰沈安道。

    沈安问卫瑾瑜是不是真的，卫瑾瑜点头称是。

    接着卫瑾瑜又道：“自古皇室就是这般无情的，皇室利益高于一切，不能和普通百姓相提并论，安儿你不会明白，贵妃随便可以封她几个，可是龙种却不是想要就要的！”

    “而皇室，都想要千秋万代的由他一家传承下去，子嗣当然是越多越好！所以别说贵妃子，就是皇后娘娘，到了那个关头，只怕都是避不开的！”

    沈安听了对独孤皇室更加绝望，忽然又抬头看着卫瑾瑜：“瑾瑜，如果你当了皇上，你是不是也是这样的？”

    卫瑾瑜宠溺的冲她笑笑：“本王可没有那个野心，也没有那么霸道！再说，本王如今只宠你一人，你还不信任本王么？！”

    沈安十分满意卫瑾瑜的回答，微笑着将脑袋往他的怀里拱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