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7章 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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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个商队都变得喧闹了起来,看着漫天飘花,鼻尖尽是馥郁的香气,莫名的让人心喜。 楼画语看着姬瑾一步步走近,有些恍然,又不知道为何心底有些恼。 最近胡马之事,东荒建商市,孟英与崔氏联姻,怀庆府落于谁家,漠北战事是否起,哪件不是大事? 还有庆阳公主杀夫之事,就算他不落井下石,至少也该借机笼络人心,这位殿下,居然跑到五里亭里来洒花瓣玩。 想着自己一路细心谋划,这位殿下就这般闲情雅致,还带上了将士! 楼画语的恼意有些重了,看着姬瑾不由的沉了沉脸。 楼敬轩看她这样子,忙戳了戳她的肩膀,提醒她,然后跟着小十一就去扑空中的花瓣。 “五娘。”姬瑾走近,苦苦一笑道:“亭中一叙如何?” 楼画语见众人皆偷偷借着眼角余光看着他们,脸不由的发热,只得点了点头。 扭头看了一眼山坡上,那些将士明显不将花瓣给洒完,就不会收手,不时有干花拂过她脸颊,楼画语不由的道:“殿下此举,劳民伤财,还有损殿下军中威严。” 姬瑾不由的低咳了一声,无奈的道:“我们被困怀庆之时,他们皆热心答应帮我。回京后,我一直忙于政事,倒也未曾做过这种事情……” 就算脸皮厚如他,也依旧有些赫然,抿了抿嘴方道:“他们知你出京,此去不知道何时方归,就想出了这法子。” 楼画语瞥眼看了看他,却见他抱拳轻咳,明显也有些赫然,也不好再多说什么。 可郎君娘子之间的情事,居然发动军中幕僚,姬瑾怕是以权谋私不说,先算是一奇人了! 只是心中更些羞恼,又有着一些鼓胀,前世她未曾送他离京,此生却是他率着众将士以这般闺阁娘子的法子送自己出京。 好像有些事情不一样,又好像有些事情依旧是那样。 或许离别,本就让人生了惆怅。 两人在亭中坐下,就着早就备好的酒水,姬瑾给她倒了一杯,沉声道:“五娘此去,必然海阔天空,只留我一人兢兢业业,但盼五娘平安喜乐。” 他语带哀切,双目沉沉的看着楼画语,端起酒杯递了过去。 送行之酒,加上他帮楼明光说话,才有那奉旨游历之事,楼画语承了情,自然得接着。 听他语气哀切,正要出言宽慰。 只是双手刚捧着酒,姬瑾就伸手朝她鬓角边伸了过去。 楼画语不由的脖子发僵,却见姬瑾捏了两下,又将她鬓角抚了抚,方才收回手,指间捏着两片干花瓣在她眼前晃了晃,复又松开。 楼画语看着那两片干花飘开,这才松了口气。 姬瑾却不由的心喜,果然遇事还得众人共谋。 这飘花的主意就是他军中前锋周仕红所提,就是长了络腮胡子的那位,他已然成家。 在他成家之前,他家夫人最爱立于花枝之下,然后由他辣手摧花,摇树让花雨落,他夫人就在花瓣中翩翩起舞。 只他原话是:“最好就是清晨找棵开满桃花这种易落的花树,你用力一推,花瓣夹着露水洒下,你可借遮挡之名将她搂住。如若是雨后,树上露水极多,两人湿了身子,嘻嘻……那更是妙不可言!” “就算没有露水,殿下也大可放心,见落花她也心喜,然后还可以借拿捏花瓣,亲近她,反正都能亲近一番。”周仕红明显身经多战,经验极丰,论起此事头头是道。 此计被众人力推,但官道旁并无花树,这些将士倒也齐心,满京遍寻,硬是让他们买了上千斤干花回来了,更是人人争相要为姬瑾前来洒花。 最后还是由周仕红言明要长得俊俏的,选了三十五人,他自己一脸络腮胡子却因为此计是他出的,硬是将自己列入其中,共三十六人。 昨日晚间,他们三十六人,还特意将军甲擦净打蜡,又各自修整一番仪容,定要为三皇子府争光。 除去两军阵前,众人从未这般齐心,姬瑾自也不好打击他们热情,毕竟也是为他谋划! 楼画语捧着酒,朝姬瑾举了举杯:“祝殿下事事顺意。” 姬瑾苦苦一笑,轻轻碰了碰杯,将杯中酒水一饮而尽,沉声道:“这是我第一次与五娘同饮。” 楼画语沉眼思索了一会,当真如此。 前世今生,这都是他们第一次共饮。 不由的有些索然,朝姬瑾道:“不知道殿下何日去漠北?” 太原谢氏因胡马之事,开始势微,王郑两氏必然打压谢氏,崔氏虽是姻亲,怕也会趁机蚕食谢氏。 威远侯府却必会因胡马起势,叶三娘与静国公府沈三郎结亲,宁国公府因庆阳公主之事起了纷端,慧和郡主与秦昊已有端倪,四国公府势力必然也会开始有了变动。 姬瑾此时留于京中,必然涉于这些争权夺势的纷乱之中,还不如镇守漠北,赢取军功,取下河北道。 待京中形势分明后,再带功而归! “孟英与崔八娘的婚事,已然在议,大概四月初就会有定论,一旦谈成,我会同孟英同时出京。”姬瑾复又去执壶。 怀庆是孟氏根基,有孟英相助,收服自是事半功倍。 何参理政,孟英掌军,从漠北和怀庆反向境内吞食,河北三府皆可落入他囊中。 楼画语见他斟酒,忙扶住酒杯,看着清澈的酒水斟满,举杯朝姬瑾道:“祝殿下功成名就。” “借五娘吉言。”姬瑾似乎有些沉闷,再也不复原先那般善言。 一杯毕,楼画语执壶给两人复又满上,举杯无言。 姬瑾却知其意,两人慢慢合杯,一饮而尽。 放下酒杯,楼画语起身福了一礼,转身就朝车驾走去。 空中的干花依旧在飘,却不知道都吹向何处。 那馥郁的香气似乎越发的浓,估计是花飘之时,慢慢积累而来的。 姬瑾并未追上来,只是沉沉的看着她上了车,然后自顾倒了杯酒,沉沉的说了句什么。 只是酒水入杯,咚咚作响,夹着外间欢闹之声,连他自己都没有听到话语。 楼画语坐到车内,众人立马归了队,车驾缓缓起行。 坡上将士突然将布袋都倒了下来,成堆成堆的花瓣在空中翻滚着,慢慢被风吹散,然后一点点的飘下。 亭中,姬瑾举杯朝掀着车帘的楼画语笑了笑,启唇说了句什么。 离得远,楼画语听不到声音,但不知道为什么,脑中一闪,好像又听到了。 他说:“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