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一十九章 对不起

    大概连顾老爷子都没想到，顾念行动力这么强，说扒衣服，当天晚上就真的扒了。

    有那么一瞬间，仿佛时间停止。

    穆子言睁着眼背对着，躺在床上一动不动，顾念指尖停留在背上，也一时没了动作。

    直到空气中传来女孩压抑的抽泣。

    仅仅只有一声，声音轻柔而短暂细小，却如惊鸿撕裂整个时空。

    穆子言翻身的想法因湿热的接触而夭折。

    女孩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掀开被子躺了进来，贴合着身体线条，以一个温柔的拥抱的姿势，轻轻抱住了穆子言。

    脸颊贴在后背上，泪水擦拭着肌肤，比指尖的温度要炙热太多。

    不说那些满满岁月痕迹的旧伤口，一道鞭痕横亘在整个背面，从右肩一直肆虐到左腰。至少是三个月之前的伤，疤痕都已褪去，要不是细微的色差，根本察觉不出来曾经受过伤。

    月色莹莹，横亘背部的鞭痕哪怕淡却，依然可以想象出当时的触目惊心。

    顾念认的这种鞭痕。

    上一辈子在华国建国纪念日庆典中，顾念专门负责军区资料的翻译。这鞭痕边缘处的棱角，以及起末尾处的勾痕，都与最基础的一款军鞭一样。

    为了确认资料真实，她查了许许多多的辅助资料。有一条就是——

    据传，穆家家法便是这款军鞭。穆家子弟严于律己，也有家法的因素在内。

    她到现在都能清楚的记得有关这款军鞭的评价，书面语太过艰涩复杂，总结成白话文就是——

    疼。

    她指尖克制不住的颤着，再一次轻轻抚上右肩上的伤痕。

    顾老爷子真是只老狐狸，又坏又精明，还算透了一切。

    他特地把话讲得那么重，就是为了激发顾念心中所有的不甘心不情愿。他甚至猜测到，她会为了自由萌生离开的想法。

    所以把背后的伤口以最直接的方式展现在她眼前，好让她留下来。

    这才是真正的束缚。

    可哪怕清楚这一切，只是顾老爷子为了保证她能为顾家守住荣耀而设的局，顾念也无法拒绝。

    特意引导她看到，就说明这伤，必然和她有关。

    指尖下新长出来的肌肤和旁边还有着细小的差别，她咬着唇，朦胧着视线，用指尖描摹到尾端。

    这么长的伤痕，这么触目惊心的印记。

    穆家家法。

    穆子言……

    “对不起……”

    近乎轻到听不见的声音消散在空气里，穆子言身躯微震。

    要不是指尖在背后描摹的触感太过鲜明，他早已忘记后背上这一道伤口。

    对不起……？

    他想要的，从来不是她的对不起。

    穆子言不悦的拧眉，这一次下定决心准备翻过身，把身后的女孩捉住，却在下一秒，瞳孔猛地一缩。

    喉咙深处传来压抑不住的喟叹。

    依旧是伤痕的轨迹，只不过触感与之前不同。

    比羽毛还要轻柔的力度，用最细腻的针脚，绵延着伤痕烙下糯湿的印子。

    顾念闭着眼，颤抖着唇，近乎虔诚慎重的吻落在穆子言后背。

    从右肩，一路绵延，在背脊的线条上略微停留，又接着向下，最后停留在左侧腰上鞭痕末尾的勾角。

    情绪还没彻底从看到伤痕的震撼中脱离，一瞬间天旋地转。

    穆子言将顾念压在身下，声音有些嘶哑，“知不知道你在做什么？！”

    顾念睁开眼，眼里朦胧的湿气还没散去，“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