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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道念春日后是一定要入宫的,后宫里的勾心斗角,尔虞我诈比起深宅大院只多不少。林黛玉一向视念春为亲妹妹,可好多话又不知道如何说与她听。只能旁敲侧击,点滴渗入。长嫂陈静芙也没少为这事儿担心,两个嫂子轮流给小姑子讲道理,遣愁怀,就怕小姑子年纪小被那些城府深的给瞒骗了。 不过看看一脸浅笑嫣然的小姑娘,林黛玉倒是觉得她心中清明,知道日后要面对的日子,也知道将来要走的路。 “二嫂,吃橘子。” 对上小姑娘那双灵动清澈的桃花眼,饶是林黛玉心中还有几分忧思,此时却也尽数都按捺在了心底,只微微笑着接过小姑娘递来的一瓣橘子,轻声道了一声谢谢。 * 京城里的第一场雪来临的时候,京都里凡是待选的秀女都入了宫。 念春并不在此列。 “念丫头怎么不吃了?”惠仁帝和皇后坐在上首,见念春无精打采地举着筷子,半天也没有动,不由得微微有些担心。 浸酒和煎茶跟着念春身边,自然也在一旁服侍。见皇上开口询问,可念春却没有反应,浸酒只得笑着向前一步福身回话:“回皇上的话,是姑娘昨儿个夜里走了困,睡得迟了些。今早又是一贯这个时间起来了,故而有些迷瞪。” “朕还当是为了什么,原来是为这个。”惠仁帝笑了笑,垂头去看一脸迷糊的小姑娘,温声道:“天气愈发冷了,念丫头要是夜里走了困,次日一早便睡足了觉再来这里请安。都是自家的孩子,有什么要紧。” 皇后一听,在心里把日子数了数,果然还有十日就是大婚之期了。要说是一家人,此话也不假。如今不过不叫徒熙见念春罢了,他们两个还是挺享受和儿媳妇儿这几日难得清静的相处时光的。 “是啊,念丫头还是长身体的时候呢,别叫宫里的规矩困着了。”心疼地看了两眼念春纤细的双手,皇后娘娘不无感慨地叹息一声,“从前还只说念丫头生得圆圆滚滚,抱着也是软乎乎的。如今女大十八变,小姑娘眉眼长开了,就连这小手,也像玉石似的莹润呢。” 念春自打过了十三岁,个子抽高,原先圆润的脸颊也瘦了,胖乎乎的小爪子也变成了纤纤十指。站在那里,当真是好一幅美人如画的景致。无怪乎连皇后也握着她的小手,爱不释手地摩挲半晌。 “娘娘。”好不容易醒过神来的念春被皇后的一番打趣逗红了脸,忍不住低下了头,洁白如玉的耳尖上也泛起了红晕。 眼瞧着小姑娘羞涩的不说话了,皇后这才忙放开了她的手,另取了一双筷子夹了些糕点放在念春的碗碟里。“趁热吃些,凉了仔细吃下去要闹肚子的。” 早膳后,惠仁帝要上朝,这闲暇的时光皇后娘娘若无什么要紧的事情,整顿宫务之后就会拉上念春,去慈宁宫陪太后娘娘一起打叶子牌。因为还差了一人,所以太后娘娘有时会叫上身边的嬷嬷凑数,有时候太上皇也会兴致勃勃地想要加入。不过更多的时候,是自念春及笄后就来往于宫廷中分外勤快的陈妍。 太后摸了一张牌,低着头看自己的牌面,却还一心二用开口问:“今年秀女资质如何?若有相巧的,别忘了替焦哥儿他们留意些。” 皇后笑道:“您放心,都留心瞧着呢。只是肃亲王世子眼光忒高了些,等闲女子入不得他眼睛的。也留了姑娘家的画像叫他先看了,都只摇头。气得皇上都不肯理他,只说叫肃亲王替他做主呢。” 太后正要说话,见陈妍打了一张牌,正是自己要胡的,忙接了下来。 趁着陈妍点算的空当儿,笑着看向皇后道:“想来是他心里有人了也未可知。你们不该叫他老子来管教他,等回头叫他来我这儿,我自有话问他。你们是没有耐心的人,偏我这个老婆子是个闲人。让我来套他的话,保管他都说给我听的。” “若果然如此,那可要劳累您老人家了。”皇后笑着说,“您都不知道,为着这几个孩子的婚事,这几日我也是忙得脚不沾地。好不容易今儿个得了空,才过来和您说上几句话。” “你这是诳我的话呢。”太后年纪虽大了,可富态雍容一如从前,见两个小姑娘坐在两边,乖巧可爱的,伸手就搂住了念春,笑道:“我这孙媳妇儿一早定下的,自用不着你操心。我那几个乖孙儿,都是最温和守礼的人,便是有那些挑三拣四的,也定然有什么苦衷。你不许报怨,须得好生办妥了才是。” 虽然早知道太后娘娘疼爱孙子辈疼得偏了心,可现下亲耳听见又是一种感觉。陈妍忍不住笑了,惹得皇后多看了她两眼。 “皇祖母,焦哥哥和焄哥哥都要娶妻了吗?” 念春被太后抱在怀里,手里被皇后塞了一只汤婆子,暖烘烘的几乎要困得睡着了。可听见太后和皇后的话,还是强打起精神仰头问道:“我先前听焦哥哥说最不喜欢那些满口大道理的纤弱女子,最好能降得住他才好。皇祖母,您打算给焦哥哥找个什么样儿的媳妇儿呀?” 太后一听这话,也乐得呵呵直笑,“原来焦哥儿不耐那些名门闺秀,这倒有趣得紧。他老子前几日还递了折子进来,说是想找个性子温柔沉静的。如今瞧着,他偏偏是和他老子要对着干了?” “依臣妾瞧着也不尽然。”皇后微微沉吟了片刻,含笑道:“您老人家恐怕有所不知,上个月听说焦哥儿去神武将军府作客时,被他家的嫡次女给打了。咱们先时还只当个笑话听了,偏焦哥儿不服气,连着两三次找人家麻烦,都被人家给打回来了。少年儿郎,只怕面子上不大好看,故而皇上一直也没准许臣妾再过问。今儿个听七丫头提到这话,我倒觉得这事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