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节
那一瞬间，刘业兴仿佛想起他和江林这般年纪的时候，曾经见过的一个大矿主，也是这样的不动如山的大气，自己的这个老板必然是有非常人能够想象的后台。 莫非像郭氏翡翠那样和缅甸的地方武装有关？ 第101章 赌石（三） “以前我师父受邀去参谋公盘料子的起货价值， 看看多少投标划算，那时候我跟着师父去过公盘， 这种料子在公盘都算是难得了。”唐祺山道。 “这你就不懂了，公盘的都是半明料，他们的货源都是矿主，而矿主那边受到缅甸政府的统一管理，挖开的都得切开，不过这里面也有例外就是了， 毕竟缅甸有些独立武装……这我就不细说了，都是殖民统治留下的历史遗留问题！” 刘业兴有意给大家科普一下这赌石的事：“这赌石除了矿主，还有个路子， 就是也木西， 翻译过来就做捡石头的人， 他们是在矿坑开放的时候进去捡石头的当地百姓，手里或多或少也有一些料子，现在市面上常见的蒙头赌石，大部分都是出自他们的手。” “这就是翡翠源头？”白挽风问道。 “翡翠的源头是个很模糊的概念，市面上的所谓翡翠源头众说纷纭， 真正的源头就是这个。”刘业兴轻轻拍了下面前的赌石：“矿主也好， 也木西也罢，能开出翡翠， 这才是源头。” 简单粗暴又直接，有货， 别管你是谁，你就是源头， 没货， 别管你是多大的矿主， 也一点没用。 “那这是不能当摆件了么”江林小声问，那自己是不是要再找一块切…… “能是能，不过你这个当摆件……”刘业兴半天也没想好怎么说，最后憋出一句：“这……有点超纲了吧！这可是公盘上都是难得的料子！” “公盘……”江林忽然想起来之前周老爷子说的，周氏那边要弄个公盘：“我还真有办法让它上公盘，刘叔，你帮我切成能上公盘的样子吧。” 江林听说过公盘的一些规矩，不过具体是还是得刘业兴这样的专业人士出马。 “这不是什么难事，交给我就好了。”刘业兴笑道。 刘业兴就剥掉两个面的石皮，现在这块赌石是被斜着切了一刀之后又擦开两个个面，这是一个上窄下宽的赌石，上面的石皮干脆被刘业兴全部将皮壳剥离，露出完整的玉肉。 很是晶莹剔透，阳绿色的翡翠和帝王紫的占得面积最大，像是绿色的草地和紫色的天空，而那蜜糖黄由淡转浓，然后进入了石皮之下，就连江林都觉得下面应该还有，黄色应该只是个开头。 不过擦石头很耗费时间，等刘兴业把石头擦开，天色已经渐渐晚了下来。 “这样就行了，符合规矩，如果还要再开的多一点，那就得明天。” 于是唐祺山建议江林先把石头带回去，等明天思考一下再说要不要继续，其实还有一个原因，就是这么贵重的原石放在工作室，他也不放心。 江林对此倒是无所谓，拉着之前把石头带过来的小车，回到了自己的住处。 “红红最近配音的工作做的怎么样？”江林笑着问道，说话是红红的爱好，江林感觉自从她接触配音之后，话唠的程度终于有点轻微改善。 “当然很好啦！”红红开始喋喋不休的和江林讲述这段时间她的“丰功伟绩”，江林忽然明白了什么话痨程度改善根本就是自己的错觉。 江林去给周老爷子打电话，她决定送这块赌石上公盘，而公盘对供货商是有门槛设置的，这就需要依靠周老爷子的力量了。 因为江林在那边打电话，百无聊赖的红红正在对其他石头进行扫描，一见江林带着切开的石头回来，也好奇的扫描了一圈… 打完电话回来，江林就看到红红正皱着眉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怎么啦？”江林好奇的问。 红红悄悄凑近江林，在江林的耳边说了一段话…… 次日江林又带来几块石头去找刘业兴，店铺里的摆件还没着落，这次江林带去的是两块三无赌石，这两块赌石可都是江林一个个精挑细选出来的，蟒带松花全无，皮壳上一点表现也无。 不过即使是这样，江林还是切到了一块糯冰，虽然底章发灰，但是也还是带了均匀的绿，杂质也不多，被刘业兴送去唐祺山那取件了，荣幸成为江氏珠宝翡翠库存之一。 好在第二块顺利的在切到了一块干青，倒是挺绿的，虽然底子可以说太干了，还有黑点分布在上面，但是看上去绿是够绿了，这样的石头价值不大，但是却足够糊弄外行了，江林很满意，这才没让摆件计划彻底泡汤。 过了几天江林的主店就开业了，白挽风开业的时候也来了，他就对那块刘业兴鉴定为价值不大的干青赌石非常感兴趣，这是外行和刚入行不久人的通病，见到鲜艳的绿就是好。 不过并不是这样，那块绿得有些发灰的糯冰翡翠的价值上就要比这个绿色鲜艳的干青贵多了。 不过看白挽风对这块摆设爱不释手的样子，那热情专注的眼神，江林要不是知道他八成搬不动，都怀疑他是不是想搬走自己店里的摆件了。 最后江林表示别打她摆件的主意，改天赌点小件的石头，要是开窗户之后还是干青，就优先底价卖给白挽风，再找刘叔帮他划线，白挽风开心的答应了， 就连刘业兴也感叹，白挽风的快乐真是来的太容易了。 白挽风在店里给自己定制了一个纯银的领夹，选了一颗小小的透明翡翠蛋面镶嵌在上面，看着倒是有些空灵稳重，还有几分严谨的样子，江林在一边看着，这款式应该是正装佩戴的。 无论是正装还是这样的纯银领夹，似乎都和白挽风一惊一乍的性格似乎不太符合啊…… 定制好了之后，白挽风给江林留了个名片然后离开了，江林打算看看他的电话号，也算是一起切过石的朋友，以后给他办个vip什么的也好，买东西还能打折…… 然后江林就看到了，白挽风名片上联系方式上面的职业…… 律师？！ 江林愣了愣，心中只有一个想法……不会吧……这也行啊！她真无法把白挽风和律师这个职业联系到一起，在她心里律师那是心思深重，善于唇枪舌剑…… 而白挽风一惊一乍，瘦弱斯文，除了专注力之外，江林看不到他身上一点做律师的潜质。 “你真不眼熟他？”刘业兴在一边问道。 “他……不就是一起切石头的那个人么？”江林不解的看着刘业兴。 刘业兴哈哈大笑：“你是没看龙飞的庭审吧？” 江林一想自己是没看，她不确定是问道：“怎么啦？他和庭审有关系。” “有关系啊，他当初就在和龙氏珠宝打官司的律师团里。”刘业兴笑道：“说起来你应该记得，龙氏珠宝当初的律师团团长吧？” “我记得，那家伙看起来凶神恶煞的。”江林想了想，说道：“但是败的也是最惨的，听说他以前的老师在对面？” “对，就是你刚才见得那个，以前是当教授的，后来自己开工作室，当初周氏聘请的是唯一一个外援。”刘业兴看着江林一脸的不可置信，笑的更欢畅了：“我说的就是白挽风。” “他这么厉害呢吗？”江林确实听说这个人的一些事迹，但是怎么都和她认识的白挽风对不上号啊。 “确实，他虽然赌石不行，但是在自己专业上没得说，术业有专攻。”刘业兴微微一笑。 江林疑惑道：“那你们又是怎么认识的？” “我当初关注了他的社交帐号，发现他晒出来的照片，我对那地方太熟了，第一眼我就看出来了，那是广东四大翡翠集散地，然后我找了本地的翠友论坛，开了一个科普贴，帖子的结尾说有点法律问题要咨询，然后是他自己找的我。”刘业兴娓娓道来。 江林千言万语汇成两个字：“强啊！” 江林是怎么也没想到居然还可以这样，不过她很好奇：“怎么想起认识个律师？” “还不是那段时间看龙氏珠宝的官司，你可连法务部都没有，认识个律师我们才能有备而无患。”不过刘业兴已经觉得自己当初想多了，江林现在在他眼里那是背后有着神秘势力的，又怎么会缺一个律师呢？ “谢谢刘叔，还是你想的周全！”江林发自内心的感谢，能帮自己想这么多实在是太难得了。 “这算什么，小意思。”刘业兴笑道，他很欣赏自己这个年轻的东家。 谦虚端正，不畏强权，他见过江林在龙氏珠宝这样的庞然大物的威胁下，也愿意保护自己人，这个江氏珠宝他待得开心，也待得有归属感，他是发自内心的认同自己所在的地方。 两个月转眼就到，这期间江林为了公盘又切了几块石头，大部分都是有收获的，其中几块品质好的都被江林预定了上公盘， 公盘开始前夕，周氏的人过来运走了赌石，将交由会展方的专家评估出底价，在公盘上进行售卖。 次日，江林也和刘业兴踏上了前往公盘地点的飞机。 第102章 公盘 j市是种花家有名的翡翠原石集散地， 很多大型的公盘都会在这里举办，江林和刘业兴提前一天来到j市，作为卖家进入公盘。 江林背着一个朴素的电脑包， 让她看起来像个换个地方打代码的程序员。 这里并不像想象中那样每个人都衣冠楚楚的， 不过别小看那些拖鞋大裤衩白背心，能申请到来公盘的资格， 都是具备消费能力的， 这些人里至少身家上千万还是有的。 而江林则是看着每块石头的标价， 暗自咋舌， 刘业兴则是一副这样再正常不过的样子。 “不便宜啊……”江林感叹道，她以为这里会像是个酒会的感觉，至少也得像是新闻发布会吧， 但是现在她发现自己想多了，这里不过是个普通会展中心 “这还只是底价，成交价可能比这个高出数倍不止。”刘业兴笑道。 不过也不是每个人都不修边幅的，会展里侧的沙发处坐着一个姑娘，她倒是打扮的衣冠楚楚，就是手边拎着的一个爱马仕的小手包都是几十万货，身边还有助理嘘寒问暖。 往那一坐， 十足一副清宫剧里“老佛爷”做派， 不过这位“老佛爷”此刻脸色不好， 活像是被撵出了紫禁城一样， 横眉怒目， 她就是郭丽奇， 是郭家的大小姐。 郭丽奇刚刚打翻了一个杯子， 冷眼看着助理在忙着捡起地上的玻璃碎片：“这块福禄寿的半赌毛料是到底是谁的？他这是什么意思？！” 这翡翠再大的矿主都是要凭运气的， 她那块色是极好的， 只差两分色可就达到帝王绿了，块也够大，只可惜有裂，中间的地方还有一点点棉，像是层层叠叠的云朵。 不过近两年翡翠减产严重，不少矿坑都封了，已经连续三届标王都是郭家的了，她们和本土的翡翠企业低调处事的风格不同，她们一直很高调，谁都知道她们的后台的独立军，都让着她们。 可是这一次，不知道从哪冒出来一块福禄寿，虽然稍稍小一些，可却是老帕敢的黑乌沙料子，光滑的油皮足可见必然是好种，而且切开的地方是明显的福禄寿玻璃种，漂亮的罕见，又没什么裂，好取手镯。 手镯是翡翠中最能买的出来价的物件，什么牌挂坠的都是手镯胚子里取出来的，而这个已经足够打好几条手镯了。 本来如果没有这块的衬托，她那块翡翠也还好，不过现在却有好多人窃窃私语，说这届标王是最差的一届！ 郭丽奇想到这，又四下看了看，她想砸点什么东西泄愤，这个福禄寿翡翠出现的时候，主办方看在她郭家的份上，让她的货依旧在标王的位置，作为底价最高的标王，顶着标王的噱头，可是开了公盘两下一对比。 真是高下立判！郭丽奇想到这就分外气恼，她现在只能派人去查这货是谁的，最好的解决办法是让货主自己下场找主办方去拦标，至于这里面操作的花费，她会报销的。 一个男秘书脚步匆匆，如果江林在的话定能认出这个人是个老熟人，这就是当初龙飞身边的秘书：“大小姐，我们查出来了，货是……江氏珠宝的。” “江氏珠宝？那是谁的产业？”郭丽奇想了想几家大矿主和珠宝商，她怎么不记得这里面有个江氏珠宝？ “江氏珠宝的老板叫做江林……” “是她？好啊！龙氏的事我还没找她，她自己就先送上门来了？”郭丽奇哼笑一声，她原本的解决方法在听到这个名字的时候，就被她抛在脑后。 龙氏父子都是她郭氏翡翠的走狗，不过打狗也要看主人，那个江氏珠宝可没给她一点面子。 尽管江氏珠宝在这个事的表面上做得并不多，相比之下，周氏似乎做得更多，可是哪怕是她郭氏翡翠，也不愿意和周氏珠宝正面结仇。 不过江氏珠宝就无所谓了，尽管在吞并了龙氏的一些产业之后也已经稍具规模，不过这在高调的业界大户郭氏翡翠眼里，不过是从蚂蚁变成了一只蚂蚱。 郭丽奇微微挑了挑嘴角，区区一个江林对她来说真没什么威胁，不过她打算认真一次，让那个江林知道知道，什么叫做高端翡翠经营者的人脉，是她江氏珠宝这种小企业无论如何也不能匹敌的。 打开当年最新款的苹果手机，郭丽奇点开短信，在通讯录里翻出了一个名字，郭丽奇打下一行字发送过去。 “你欠我的的人情，可以还了。” 过了很久，郭丽奇的手机屏幕才重新亮起，那边有了回信。 “你要我做什么？” 郭丽奇找了一个空的房间，关上门之后直接一个电话打了过去，放下电话之后，她露出浅淡微笑，只是微笑中尽是嘲讽。 如果对方是个周氏那个级别的庞然大物，她是肯定不愿意，也用不了这一招的，那人也不会配合他，哪怕对方是一个厉害的企业，她也愿意好好说话。 而这个是江氏珠宝算什么？还敢碍了她郭大小姐的眼睛，这样的企业存在都是错的，她可以和酒友讨论威士忌加不加冰，她不却愿意和夏虫语冰，但是不介意一脚踩死碍眼的虫子。 上午大家都是来看货的，投标的决定一般是下午才定下来，大家一般都是对标王抱有最大的希望，甚至有些有实力到一定程度的买家，都是开场直接去看标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