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节

    我把信撕的粉碎,让它随风而逝了。

    ———为什么要这么礼貌?我们是邪恶组织!是邪恶组织好不好?

    “———被拒绝了就直接出手吗……咕…果然是邪恶组织……”

    被狠狠踢了一腿,二阶堂非但没能明白我的意思,反而朝着反面理解而去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所以说英雄真的很有趣啊———”

    松山听见这边的对话,肯定已经对他的理解心知肚明,她发出了相当爽朗的笑声,甚至还有锤桌的声响,吵得我耳膜都有点疼了。

    “———因为干部莉莉丝你,最后活动的时候已经是八年前了吧,对我来说年龄太大了,所以抱歉。”

    ———这个家伙还没明白吗?为什么又拒绝了一次?

    “—————”

    松山突然不笑了,耳边的一片沉静,我感觉到了频道另一边传过来的杀气。

    “———狠狠揍他。听到没,千穗理?”

    “………我会的。”

    我有点害怕地答应了。

    “我不是来和你告白的。”我对二阶堂说,捏着拳头发出了喀啦喀啦的响声,“你最近不是在调查我们组织吗?我是因为这个才来的。”

    “………什么?你是怎么知道——”

    “不过,也要你有这个命来承受这些情报啊。”

    我说着,毫不犹豫地甩出了链锁,横扫着向他抽去。在他翻滚避开后,计算他的落点后,蹬地袭向他的上方,在空中再次改水平攻击为垂直攻击,向他的头盔打去。

    二阶堂闪避不及,硬着头皮接下了我的挥击,紧紧抓住了链锁的另一端,接着卯足力气向我靠近,想要缩短我们的距离进行近身战。我轻盈地后跳,甩出几个圈让链锁绕着他的手臂绑紧,然后猛地向后一拽。

    “可恶——”

    没给他反应的时间,我用足了力气,让他能够以蹦极的速度从原来的位置飞向我。如果是原来的杂兵服,光是力量对抗我就会败下阵来,飞过去的人会是我也说不定。

    链锁的冷光从脸颊一侧飞略而过,我用脚跟碾在了二阶堂的腹部,让他带着加速度撞上了侧踢,整个人像个横着的“v”一样飞了出去,以攻击为中心,周围的空气产生轻微的噗呲声,那一片河滩的碎石飞扬,居然清出了一片空地。

    他砸到了十米外的鹅卵石堆中,蜷缩着身体蹭着地面滑出了极长的距离。尽管看上去受到了很大的伤害,但他还是挣扎着站起来,向我冲过来。

    “你这样的实力,连‘有趣’都算不上。”我学着松山的言行,嘲笑道, “我可是看到你难得那么认真垂死挣扎了,想给你一点出血大放送来着,没想到你这么不禁揍。要是我的耐心消耗完了,就没有兴趣再和你玩了。”

    ———如果他真的想要知道英雄组织是什么,并为此做好了觉悟的话……

    “cast on!”二阶堂吼出了这样的词句,像是终于要回应他一样,缠绕在他盔甲上的部分移动起来,发出微光,组合成一把西洋剑,他举剑指向我,向我刺来。

    终于,他的觉悟在那一瞬间达到了能够装备武器的程度吗。

    我向二阶堂甩出链锁,似乎是有了经验,他用细剑拨开链锁前端最薄弱的部分,让它偏离了原定的方向,凭借着高度的集中力,以能做到最少的受击次数再一次靠近了我。

    他强撑着身体的痛苦,用最后的力气刺向我的胸口。

    “果然不行啊。”

    我叹了口气,在那一点寒芒快要逼近我时突然偏转身体,一个手刀自下而上精准地砸中他的手腕,细剑立刻脱手飞上天空。

    抓住二阶堂思维一瞬间的凝滞,我对着他的腹部再次使出右膝击,两次的累积伤害,无论他的意志再怎么强韧,足以让他短暂地失去战斗意志。

    我放开二阶堂软倒的身体,任由他倒在地上,后退一步,接住了坠落的细剑,将剑尖直指他的咽喉。

    ———这是理所当然的结果,莉莉丝在八年前能用这身武装和梅丹佐打得两败俱伤,就算是我这个小杂兵来使用,也没道理打不过刚刚才解锁武器的二阶堂。

    我假意举起剑,却只是空挥着划开了空气,剑上微光并未消失,光是带起的风压就让地上细小的石子随之移动。

    ———说起来,上次在船上的时候,我就已经确认了。如果不是借天宫的那把剑刺进船体,我也许也会从光滑的甲板上滑下去。

    “你怎么会……有英雄资质……”

    二阶堂现在连站立都做不到,光是说出话就挺费力了吧,但他的态度却很让我奇怪,毕竟遇到过同样有资质的小队长,他应该不至于这么惊讶。

    “———怎么会?”

    甚至连松山在通讯的那一边,也下意识地发出了质疑。

    “你在奇怪什么?”我把玩着他的细剑,皱着眉问, “这种资质只允许你们英雄有?”

    “……不可能。”二阶堂想用手肘支撑身体起身,他没注意到腰部的腰带已经闪出了小火星,“英雄资质是无论如何都不会被蛊惑,正直之人才能拥有的。如果说之前的那个算是脑子傻,误入了歧途的话,你这种就是明知自己是恶,却仍然继续着自己的行为,你这样的人,怎么配被承认?”

    ———我其实完全无所谓的啦。

    “是吗,你这么说我也挺困扰的啊。”随手把细剑往后一丢,我向前一步,用脚尖给二阶堂翻了个面,然后踩碎了他的腰带,让它彻底退休了。

    他无法保持英雄的状态,变回了那个孱弱的学生。在战衣消失的一瞬间,他像是刚刚溺水被救上来一样大口呼吸着,如我猜测的那样,他身上并没有伤痕,但以他现在的状态,说是砧板上的鱼肉也不过分。

    ———英雄的那套衣服能够让战斗期间的伤无效,所以他才觉得邪恶组织的衣服不存在这样的疗伤效果而第二天为我在教室出现而感到惊讶吧。

    “二阶堂学,”我蹲下身,凝视着他听到我叫出他的名字而震惊的脸,缓缓说道,“其实你早就有所猜想了吧?不过仍然怀着天真的想法不愿相信。”

    我感觉他后悔来这里了,但后悔也没用,我今天一定要告诉他,哪怕这会让他痛苦。

    “……你想说……什么………”

    他的体力已经耗尽了,但听到我的话,脸上出现了抗拒的表情。

    “———为什么你们英雄拼命战斗之后身体会极度虚弱?为什么至今为止退役的英雄再也没有复出过?为什么英雄组织会让你们这种不成熟的学生来担当拯救世界的责任?”

    没错,在确定合作的那一天,松山告诉我了——

    “——你住口!”

    仿佛有预感我要说什么,二阶堂向我吼道。

    “全部的答案只有一个——”

    “你们英雄,全都只不过是消灭杂兵的消耗品!只要穿戴上战衣,身体就会不断损耗,最终油尽灯枯!哪怕中途退出也没有用。你们的努力最后被自己人亲手磨灭的感觉如何?”

    二阶堂的镜片有一道裂痕,那裂成几片的镜片上倒映着莉莉丝的投影。

    ———我一定很像个恶魔吧。

    “……闭嘴……闭嘴———”

    他否认着我的话,但他的调查结果肯定也在提示着他这是真的吧。

    一个英雄从初次出道到停止活动,周期是有规律可循的。除了只活动了一年的初代梅丹佐以外,活动时间渐渐增长,直到大概两年前,周期稳定在了三年。也就是说,三年过后,活动周期到了的英雄就会物理意义上消失。

    “不管是初代也好,后来的英雄也好,全部……都是这样!什么英雄资质啊,只不过是把好骗这个要素凝结起来选择出的傻瓜而已,不管哪个英雄……都是一样。”

    我觉得情绪有点不对劲,但还是很好地掩饰住了,有温热的液体顺着脸颊滑下。

    “————————千穗理,你在难过吗?”

    松山在通讯器的另一边察觉到了,小声问我。

    ———我没有。

    我在心里这么回答她。

    ———我只是想到哥哥了。

    作者有话要说: 梗解释:

    【二↗阶↘堂↗学↘】:捏他的是平成三大著名假面梗【宝↗生↘永↗梦↘】,对话也部分使用了原梗的格式,一直很想玩这个,今天终于玩到了。

    我这个是一篇欢乐沙雕文(指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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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34章 花火

    “其实, 你早就有所察觉了吧?脑子最聪明的你, 作为团队智囊的你,对此产生疑惑也是理所当然的。”我站起身,俯视着他, “——只是……你不愿意承认,不愿意承认英雄是一个错误,承认让你目眩神迷, 受人敬仰的当下是一个错误!”

    “不对!我只是———”

    二阶堂辩白着,他的嗓子已经有点哑了。

    “———如果不是对自己的现状感到焦虑的话,你也不会去调查吧?‘最弱’的青?说到底你也只有在冷静的时候才能担当大任,然而在朋友们超越你,你却在原地踏步的感觉怎么样?是混杂着嫉妒、还是不甘?”

    我压低声音, 戳他的痛处。

    “我没有!”

    “为什么不去把你的猜想告诉朋友呢?还是说, 你觉得自己作为最初被招揽的人把本可以置身事外的朋友拉进这个坑里, 而愧疚吗?”

    ———这才应该是他不愿接受事实的真正理由吧。

    英雄组织最初找上的只有二阶堂一个人,基于分享秘密还是虚荣的情绪, 少年把这件事告诉了自己的朋友,然后他们成为同伴, 一起战斗,一起抗击敌人,守护城市———

    本该是这样的, 但实际上这个举动却让所有人置于危险之中。对于最重视朋友的二阶堂来说,这是什么样的感受呢。

    【如果现在脱离英雄组织,能不能改变死亡的命运?】

    在松山告诉我英雄组织的情报后, 我怀着一丝希望问她。

    ———但实际上我也心知肚明,大概是做不到的。

    【………目前来说,没有办法能阻止。三年的活动周期一到,就会被消灭,哪怕身体没有衰弱也一样。】

    她给我的回答相当悲观。

    【———并不能说,这就没有办法了吧?】我反问道,【打败那个人,是不是就能逆转他们的结局?】

    【你居然因为这个原因较真———】松山似笑非笑地看着我,垂下视线,将要说的话掐断了,转而问我,【你是在同情他们吗?】

    ———不对,我只是觉得,不管是怀着怎样的心情,只是纯粹地想要守护城市的他们不应该是这样的结局。

    “———你所珍视的友谊,也不过如此。”

    “不对——不对———我不许你这么说他们!”

    无情地甩下他最讨厌的话,我笑着看着表情变得懊悔和痛苦的二阶堂,“明明看上去最成熟稳重,但最天真、最理想主义、离不开那个小团体的不也是你吗?”

    “———你该不会觉得【维持现状】可以永远做下去吧?”

    一击即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