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7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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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是一根树枝插在他的肩膀上。这一次陈殊的力道大得骇人,他整个人立刻被那树枝的冲劲撞飞,整个人从台阶上抛飞开去。 “砰!”吕正通的身体抛起落下,往更低的台阶上滚落。 虞欣微举着枪的手顿住,人慢慢站直,看看吕正通和陈婉所在的位置,又看看前面的陈殊。 陈婉也捂着喉咙咳嗽,边咳边抬眼看着前面的陈殊。 这两人站在陈殊的一前一后,分别看到了陈殊动手的样子。刚刚陈殊和吕正通对峙的时候,便突然伸手取出背后的树枝,只一根树枝就让吕正通重创,第二根更是直接洞穿了对方的肩膀,彻底废了对方的行动。 但树枝粗糙,上面还有老树的树皮挂着,怎么看都不像是可以拿来当做武器的样子,可陈殊刚刚居然就用这样的东西直接将陈婉从吕正通手里救下…… 一切发生在电光石火之间,她们甚至都还没看清楚陈殊具体是怎么出手的。可也就是这样的手法,让两人几乎不约而同地想到了上一次绑架案。 上一次绑架案,有个神秘人一口气撂翻在场的所有绑匪,将陈殊从赵栖等人的手里救出 ,而现在想起来,陈殊拥有非同寻常的能力,怕是这个神秘人根本就是陈殊自己。 陈婉看着陈殊张了张唇,却发现自己心中有太多的疑问,一时间不知道从什么地方问起。 比如她的哥哥和她朝夕相处,根本没有离开过她的视线,为何会有刚刚那么恐怖的能力? 比如一个在床上昏睡了七年的人,怎么会做到能够在天上来去自如? 又比如,他哥哥这几年昏睡的时候到底发生什么? 还有,那个名字叫做“解臻”,却又并不存在陈殊对她的叙事中的人又是谁? 太多的疑问自她心底升起,她看着眼前的陈殊,只觉得她的哥哥此时变得十分的陌生。 “小婉你没事吧?”她呆呆地看着陈殊,终于听到自己的哥哥在旁边询问的声音。 “咳咳……我没事……哥,你怎么……”陈婉咳了几声,终于找回自己的声音。 “陈殊查到沈蕴的车祸案可能和一个叫做‘吕正通’的天师有关,所以我们过来查。”先前还不相信这世上有鬼神魂魄之说 ,可刚刚经历了让人世界观颠覆的一幕,虞欣微心中也震撼起来,组织语言回道,“陈婉你怎么也会出现在这里?” “沈蕴的师父不在,我请了天师通的铁聿天师过来帮忙。”陈婉解释了一下原因,再度看向陈殊。 陈殊目光正落在她的伤口上,用手擦过她脖子上的血迹,神情没有什么变化,可陈婉却看到了陈殊眼中的担心。 他的哥哥变得陌生了,可眼中的熟悉却依然没有变。 她忽然想到在自己之所以能够这么顺利地收购陈家,有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因为陈殊绑架案在后面助推,瓦解了陈家最后一道防线……而这次她和沈蕴出事,他的哥哥也不辞千里来到这里为自己查案。 她以为自己长大了可以照顾好哥哥,可结果自己自始至终仍在陈殊的照顾之下。 原来,他的哥哥还是最关心她的。 陈婉眼睛忽然湿润,连忙侧头掩去。 陈殊的目光却冷了下来,往吕正通坠落的方向看去。 吕正通正在地上抽搐,从台阶上滚落,哪怕是天师也并不好受,更何况他还硬生生地受了陈殊两道痛击。 他此时也注意到陈殊投过来的目光,立刻挣扎着往后退去,岂不料后面仍是台阶,让他不得不再度落下两层。 陈殊目光看向吕正通的目光却莫名冷下来,慢慢往他挣扎的地方走去。 走的时候,他又从旁边折了根树枝。 “陈殊,你要做什么?”吕正通瞬间害怕起来,只能拼命狼狈地往后退去。 陈殊走得不快,他似在思考,眼中神色莫名道:“像你这样的术士百死不僵,今日若放过你,难保以后不会继续在背地里行咒……” 吕正通心中咯噔一声,越来越感到恐惧:“陈、陈殊,你放过我,我肯定不会再害人,不会找你和你妹妹麻烦。” “我不信。”陈殊已经走到吕正通旁边。 “哥!”“陈殊!”“陈先生,不可。”陈婉和虞欣微、铁聿同时叫道。 陈殊已经扬起树枝。 也就在此时,树林里忽然飘过一阵风声,有一道清越的声音自空中响起,有人道:“陈施主,若你不信吕正通,可否信我仪清居一次?天师通业内自有业内处置的规矩,定不会让这妖道再为非作歹。” 第191章 渺渺真人 话音响起的同时, 头顶有风声而过,陈殊抬眼,便见一人身穿青色道袍, 脚踏飞剑,于半空中落下, 摘剑挑住陈殊手上的树枝。 吕正通见到来人, 立刻露出害怕的神色,但目光转向陈殊手上拿着的树枝时, 却又变得更加恐惧,相反看见从天而降的人倒是觉得侥幸了。 陈殊皱眉,目光落在对方身上, 只见来的人一头白发,但容貌却是二十多岁的样子, 气质如同青莲不染淤泥。 “仪清大师!”后面有人已经喊道, 却是陈婉的声音。 陈殊愕然,再度看向来的人, 只觉得这个名字十分耳熟。 “陈施主。”对面自称仪清居的人见陈殊打住动作,道,“我此番前来就是为解决沈蕴一事。吕正通作恶自有铁律定夺, 还请施主三思。” “陈先生,这仪清居是天师通现任的长老, 会替天行道处置吕正通。”在陈殊后面,一直没有怎么说话的铁聿说道, “现世自有规则所在, 你一身修为高强,可不要因为吕正通这种人污了自己的手。” “哥。”陈婉也轻轻喊了陈殊一声。 陈殊默然无言,眼中还泛着的一丝星芒终于彻底褪下, 他看着吕正通在地上的狼狈模样,终于将手中的树枝丢到一旁。 树枝落地的时候,吕正通如获大赦,暗暗松了一口气。刚才陈殊靠近的时候,他几乎就觉得自己今天很可能会在陈殊收下毙命。刚刚陈殊看他的眼神,简直就像是在看死人,仿佛此人已经见惯了生死,所以动手的时候神情才会如此麻木无情,仿佛从地狱走出来的人一样。 可一个人现代人怎么会有这样的神情。 吕正通后怕,刚刚松了一口气,却见旁边仪清居一剑朝他指来。 “贫道是天师通长老,有处置涉案天师的权利。”仪清居道,“沈蕴的魂魄在哪?若有一句谎言,天清两仪,定将你就地正法。” 吕正通:“……” 吕正通只得被人从地上拖起来押解回道观。在他的指认下,仪清居等人在观内找到了装载沈蕴的容器,确认了沈蕴的安全。 陈殊早在进门前就用六识检查过道观,提前知道了沈蕴的下落,但此时近距离看到吕正通盛放魂魄的容器时,只见容器是琉璃盏所制,上面花纹精巧,像极了灯的样式。 这种样式似曾相识,让陈殊不由得想到天行藏白衣人像后面那只破碎的琉璃盏。 若是这样的盏盛放的是魂魄,那天行藏锁链之下发生的,到底又是什么? 他看着琉璃盏,思绪忽而又现那人一身孑然背影,一时间默然。 那段和解臻的过往如同梦幻泡影已经不复存在,可每当想起之时,那人看着他眼中的希冀与光芒,却还是和昨日初见一般。 陈殊定定地看着,直至身边有人走近,方才侧过头。 “哥哥,你……”见识过陈殊刚刚惊人的身手,陈婉心中震惊复杂,但看到陈殊回望,还是展颜露出一个笑容,和往常一样拉着陈殊道,“哥,之前忘了给你介绍,仪清道长就是沈蕴的师父,这几年他和沈蕴都帮过我很多。” 陈殊回神,看向仪清居的目光露出讶异。他忽然想到之前在陈家老宅中吕正通和陈益勋的通话中说起沈蕴的魂魄上有高人的印记,恐怕那位“高人”就是这个叫做“仪清居”的天师。 但他叫仪清居…… 仪清居也正看着他,两人交锋不过是短短一瞬间的事情,但陈殊的修为已经比想象中的要高很多,他冲着陈殊点头道:“沈蕴出事,贫道察觉过晚,给陈施主添麻烦了。” “怎会,沈蕴帮了小婉,这是我应该做的。”陈殊回道,“我还谢过道长及时劝住我。” 仪清居哂然,又上下看了陈殊一眼。 陈殊的话也停顿下来,他喉结上下耸动,终于还是再度开口道:“仪清道长,我想问你一件事情,能否借一步说话?” 仪清居微讶,但见陈殊的神情,于是微笑点头。 两人离了人群,陈殊回头看了眼站在远处抱着装有沈蕴魂魄的容器,复又重新转头道:“道长,这些年多谢你照顾小婉。” “你听你妹妹谦虚,我实则也只替她看过你的病情一次而已。”仪清居道。 陈殊目光露出惊讶。 “不知陈施主想问我什么事情?”仪清居又笑道。 他一头白发,年纪当已经不小,但容颜却还保持着原来的容貌,之前所现的御剑之术也让人感到惊诧,陈殊咬了咬唇,还是问道:“道长,实不相瞒,我曾经听过你的名字……仪清居、天师……但我那时候听不大清楚,所以想问问道长是否认识一个姓乔的男子?” 自从落阳岗落下,陈殊意识位于混沌之间,只依稀记得有人在他身边说过话,具体的内容却不尽详尽,只有“仪清居”“姬也”等字萦绕耳边,让他在此刻重新回忆起来。 陈殊一直不知道这些词到底是什么意思,也曾在网上查询过,但都没有得到结果。而现在一个叫做“仪清居”的人就站在他面前,恐怕就是当时他在生死边缘听到名字的主人。 他把话问出口,只感觉自己的精神紧绷,竟然有一瞬间的紧张。 “陈施主,你终于来问我这个问题了。”岂料对面的仪清居却是一笑,这样回道。 陈殊一愣,愕然:“道长难道知道我会问这个问题?” “并不是我知道,而是那位姓乔的大师和我曾说起过。”仪清居道,“陈婉当初托我查看你的病情,我只能推断出你两魂不在这个世界上,想要将你从异世召回,以我之力万万不可能达到,所以我将此事说与了那位乔大师。” “……”陈殊再度愣住。 长明已经告知自己无法回到原来的世界,他也以为自己在长明离开以后最后的结局是死亡,没想到这次重生竟然真的是那位在茶馆邂逅的乔姓青年的手笔! “乔大师修为已至神君之位,一直在外云游各界,于他而言破开各界壁垒并非难事,听到我的案子后,他难得接下,将你的人魂送了回来。”仪清居看着陈殊道。 “……人魂?”陈殊问道。 “不错,你现在的身体只寄居了人魂和地魂,主命的天魂还是没有回来。”仪清居道,“没有命魂的人命运漂泊,毫无定所,但你命魂实则要比普通魂魄要强一些,只是一直不在身边而已。” “……” 陈殊已经不止一次听到命魂的说法,脸色微白,心头涌起一个不可思议的念头,他连忙问道,“那我的命魂现在在何处?” “我修为浅薄,尚不能窥探其中玄妙,你或许可以问问乔大师。” “……” “不过他也有一个问题让我带给你。”仪清居又道。 陈殊抬起眼睛:“什么问题?” 仪清居一笑,回道:“他让我问你,你做好决定了吗?” * 日头高照,皇宫的练武场上有“乒乒乓乓”武器相撞的声音。 一排排的武器架上放着琳琅满目的兵器,透过架子的缝隙,依稀可以看到一个小小的男孩身影正不停地挥着手中的木剑,不停地敲打着前面的人形木桩。 豆大的汗水从额边流下,男孩用袖子擦干,随后又进入了枯燥的练习之中。 就在他不断往复的动作的时候,头顶上的太阳却忽然被一片阴影覆盖。万里晴空中,有一剑来朝,划破单调长空,随后倾然划开漫天剑光,有万剑如花一样散开,时散时聚,异象幻化,十分绚丽。 然而男孩并没有看到头顶上的变化,还在不懈地与木桩作斗争。 “啧啧,小娃娃今年几岁了,怎么一个人在这里练剑?”空旷的练武场终于传来一个男子的声音。 男孩一愣,这场地里只有他一个人年纪小,所以才可能被称作“小娃娃”。他抬起头,往声音来源处看去,却见不远处站着一个白衣的男子,须发全白,手上持着一柄剑,正冲着他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