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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悯又问:“你怎么不早说你还能过来?害得我伤心了这么久。” “我早就给控制中心递了申请,你又不是不知道他们的工作效率,他们迟迟不批,我也不知道能不能留下来。要是跟你说了,最后还是要走,岂不是让你白高兴一场?” 韩悯傻笑着看他,又伸出手摸了摸他的脑袋。 柳惜桐皱眉:“你傻了?” 韩悯摇摇头,还是傻笑:“没有,我只是很高兴。” “傻子。”他低声抱怨了一句,然后站起来,“看,这是我自己给我自己弄的身体。” “还不错,挺好的。” “我比你高。” 一听这话,韩悯就坐不住了。他蹭地站起来,抬头看着柳惜桐,他确实比韩悯高出一个额头不止。 韩悯愤愤道:“你这人怎么这样啊?这不公平!” 柳惜桐摊手,自得道:“我祖上有波斯血统,长得高一些也不奇怪。” “你这是以权谋私……” 话没说完,柳惜桐单手把气得跺脚的韩悯按住:“我为了你,每天都给控制中心写申请,写了几千几百封,还放弃了留在控制中心的职务,所以你现在得对我好点。” 他这样说,韩悯又不好意思起来。毕竟为了留下来,系统舍弃的也很多。 “好嘛,我肯定对你好。”他重新坐回石头上,又想起一件事情,“对了,你为什么要姓‘柳’?怎么不跟我姓?” “你猜。” “我不知道。”韩悯思忖道,“或许是‘柳’通‘留’,所以……” “不是。”柳惜桐在他身边坐下,淡淡道,“因为柳停姐姐嫁给了你叔叔,所以柳停算是你舅舅,他比你大一辈,我给自己设置的身份是柳停的远方兄弟,所以你也得喊我……” ——舅舅。 韩悯一把把他从石头上推下去,柳惜桐坐在雪地里,一脸哀怨地看着他。 * 等回到亭子里,这两个人又黏得像是一个人了。 对于两个人头一回见就这样亲近的原因,韩悯随口扯了个说法:“我记得我小时候在街上闲逛,遇见一个蓝绿眼睛的波斯小公子,我和那个小公子在一块儿玩了一整天,还约好第二天再见。结果我第二天再去,就找不到人了。今日久别重逢,自然亲近。” 柳停笑道:“你可认准了是这位公子?” “认准了,我方才都问过他了,他也记得这件事情。” “怕不是你做梦梦见的,你小时候有哪个朋友我不认得?” 柳停是他师兄,受爷爷和老师所托,对他关照许多。韩悯也不知道该怎么把自己随口的一句话圆过去,牵着柳惜桐去一边坐下:“反正就是从前遇见过,故人相见,久别重逢。” 众人都笑他傻,说他肯定是小时候睡觉,梦里糊涂了,人家柳惜桐哄着他,才顺着他说。 韩悯不管,拿了一盘点心,和柳惜桐挨在一块儿吃。一边吃,还一边问他:“怎么样?吃起来还是一样的吗?” 他的意思是,系统用猫身吃,和用人身吃,是不是一样的。 柳惜桐摇头:“从前怕不好克化,不敢多吃。” 韩悯便把一碟点心都塞进他手里:“那趁现在快吃。” 那头儿,他们喝了点酒,兴致正好,乘着酒兴,将桌上的吃食都撤下去,换上纸笔。 楚钰把他二人拉过来:“别吃了,来写诗。” 韩悯拍拍手,半挽衣袖:“好啊,写什么?” “咏雪,禁柳絮,一韵到底,限……” 韩悯伸手拿笔,塞给柳惜桐:“我这位故人可会写诗了,魁首非他莫属。” 柳惜桐眉尾微动,却没有说话。 最后评点诗篇,果真以他为首,众人都道葛先生又带回来一个顶好的文人。 而后外边下起鹅毛大雪,凉亭四面透风,实在是有些冷了,他们便准备回去了。最后清点诗篇,要托人去白石书局印制成册,韩悯却看见,有两张白纸混在里边。 他刚要提醒,就被柳惜桐按住了手,他摇摇头。 韩悯不解,柳惜桐低声解释道:“我不能在这里留下任何东西,否则属于扰乱世界进程。” 不单是今日,他写的诗很快就会变成白纸,旁人却浑然不觉,只有韩悯看得见;还有往后的千千百百年,他不能在齐国的史册里留下姓名,不能在后人的论著中占一星半点儿的位置。 就好像他从来不曾来过。 韩悯微怔,柳惜桐反倒安慰他:“无妨,不是要紧的事情,我不在乎。” 他很勉强地笑了笑,握住柳惜桐的手。 还没收拾好,便听见有人道:“众卿好兴致。” 众人回头,连忙放下手里的东西,俯身作揖。 傅询穿过回廊,手臂上搭着一件墨狐的大氅,道了一句“免礼”,走到韩悯面前,看见他与柳惜桐交握的手。 他皱眉,韩悯连忙撒开手,傅询把大氅抖落开,给他披上:“出来玩也不记得带衣裳。” 系好系带,傅询才看向那个生得一双蓝绿眼睛的人。 他想起韩悯的那只猫,很是惹人厌烦。 * 晚上回宫路上,坐在马车里,韩悯心情颇好,靠在位置上晃脚。 傅询看了他一眼,问道:“那个人的眼睛,怎么同你的猫生得一模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