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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悯很快就发现,教室里来了新的朋友。 一个和他们差不多年纪的小男孩,坐在一个空位后边,双手放在桌上,很认真的模样。杨公公一进来,就用很专注的目光看着他。 这时杨公公拍拍他的肩:“去位置上坐着吧。” 但他很快就发现好像有哪里不对。 这时候人都来的差不多了,留下两个空位,是并排一起的。然而傅老头与韩老头都特意嘱咐过,傅询与韩悯,不能放在一起,会出大事。 正犹豫的时候,卫家小孩在下边大喊:“杨老师,傅询和韩悯是好朋友!” 杨公公眉心一跳,只觉得疑惑,卫归又喊:“傅询生病的时候,韩悯一个人去看他,自己也病了,这难道不算是好朋友吗?” 韩悯还是梗着脖子反驳:“我没有。” 论谣言是如何诞生的。 一听这话,杨公公恍然大悟,这真是绝好的好朋友啊。他立即把这两人安排在同一边的位置。 韩悯拽着罩衫的衣袖,不情不愿地走过去,碰了碰傅询的手:“你干嘛不说话?” 傅询没有回答。韩悯搓了搓脸,觉得他是不是生病变傻了。 但是他的注意力很快又转到了新来的同学身上。他就坐在新同学前面,回头就可以和他讲话。 “你叫什么名字呀?你是什么时候来的呀?你怎么不说话呀?” 韩悯正要怀疑他不会说话的时候,他开口了:“要上课了。” 好认真一同学。 他只好转回脑袋,坐着发呆。 还在走神的时候,忽然有个人拽了一下他的头发。 他扭头看向傅询,拖着长音问道:“你干嘛?” 傅询眼睛一亮。他自从病好之后,就感觉自己好像忘记了什么事情,现在这么一拽,倒是什么都想起来了。 起码想起来了,他应该怎么跟韩悯相处。 韩悯把桌上的画本拖过来,在两人之间摆开,郁闷地趴在桌上。傅询倒是高兴了,专心给他编小辫子,直到柳老学官进来。 * 上午学了两三个生字,课间休息的时候,韩悯才知道新同学的名字。 他叫做温言,之前在市中心上学,前几天才转来这个偏僻的地方。卫归说他不喜欢玩儿,下了课也只是坐在位置上翻画本看,要不就是站在张贴小红花的黑板前数小红花。 韩悯想跟他说话,结果他却说:“你就是韩悯,听他们说之前你的小红花是最多的,我以后会比你更多的。” 韩悯微怔,挠了挠头:“那好吧。” 那头儿,卫归喊他过去玩木头人,他再看了一眼温言,就跑去找旧朋友了。 傅询也开始习惯这样的生活,仿佛他生病之前就是这样的。 中午吃过午饭,两个人被杨公公喊去吃药。 傅询把药片一把塞进嘴里:“我一点都不怕苦。” 韩悯也把药片放在手心,嗷呜一口吃掉:“我也不怕。” 开始攀比。 “我还能再吃十片。” “我能吃一百片!” 一百以上没有数字,因为柳老学官还没有教。 韩悯跺脚:“杨老师,快给我一百片!” 杨公公一脸迷惑。 * 傍晚时,哥哥们过来接人,发现这两个人都换了一身衣服。 傅临道:“怎么了?你午睡尿床了?” 傅询连忙否认:“没有!” 韩识看向韩悯:“那就是你。” 韩悯也道:“没有!” 站在一边的傅让小心地开了口:“他们又打架了。午睡的时候,哥给韩悯扎了一头的小辫子,韩悯醒来发现,就打架了。从床上一直打到沙坑里,然后杨老师就让他们换了衣服。” 他这么一说,韩识才看出来,自家弟弟的头发有点卷,他使劲搓了一下傅询的脑袋:“你怎么能这样呢?臭小子。” 傅询道:“我睡不着,他就睡在我旁边,我又没吵醒他。” 韩悯迅速道:“小辫子是女孩子扎的,你就是故意……” 眼见着他们又要吵起来,两个哥哥一人抱起一个,放到车上。 “回家吧,回家吧。” 在自行车后座上,两个人还互相瞪眼,用眼神表示愤怒。 傅询抬起脚要踢他,韩悯也要踢回去。 前面传来哥哥的声音:“坐好,别乱动。” 不久之后,流行的唱片画报也传到了这里,上面的男歌手扎着满头的小辫子。 韩悯在橱窗外边看见,悄悄看了一眼傅询,希望他没有看见。要是让他知道男孩子也可以扎小辫子,那他就更有理由了。 * 此后打架就是家常便饭,但他们两个仍旧坐在一起。因为杨公公一要给他们换位置,其他小孩就起哄,说他们是好朋友,怎么能分开坐? 几天之后,卫归的妈妈给他生了个小弟弟,卫归就带他们一群人去医院看小孩子。 名额有限,必须是卫归的好朋友才能去。 刚出生的孩子挂上手环,被放在一起照顾,隔着玻璃,几个人趴在外面看。 韩悯小声问道:“卫归,哪个是你弟弟啊?我怎么感觉他们都长得一样啊?” 卫归用手指了指:“左边第三个。” 众人循声望去,沉默了许久,最后道:“卫归,你弟弟好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