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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识轻叹:“我知道。” “他来永安的时候也睡不好,要圣上陪在身边,才能睡得好一些。才来永安的时候,悯哥儿总是和圣上一起睡。这件事你知道吗?” 原来还有这种事情,韩识捏紧拳头,咬牙道:“我不知道。” 他只知道那柄长剑,韩悯要把那柄长剑挂在帐前才能睡着。 梁老太医见他脸色不好,连忙拉住他:“悯哥儿现在病着呢,你可别……” “我自然知道。圣上救他一回,又照顾他好几回,也算是我们韩家欠他的。等韩悯病好了再说罢。” “这就对了。”梁老太医试探道,“那识哥儿,你快把峨眉刺放下吧。” * 榻前帷帐半垂,傅询在韩识离开之后,就让人把那只白猫也抱出去,然后吩咐关上门。 韩家人守了许久,韩悯的爷爷、娘亲和兄长都在,傅询怎么能上去给他擦脸洗手? 直至此时,房里只剩下他与韩悯两人,他才敢上去握住韩悯的手。 韩悯睡得很安静,呼吸也渐渐平稳下来。 傅询再帮他擦了擦脸,用手背碰了碰他的脖颈,觉着他身上没有那么冷了,大约是要发热汗了。 先前梁老太医说回温就是好了,慢慢地闷出汗来就行。 于是他解了外衣,掀开被子一角,躺进被子里,一双长臂将韩悯搂得很紧。傅询帮他把被子掖得紧紧的,生怕有一丝冷风透进去。 就像小时候他非要挨着韩悯睡觉。 房中点着的大红烛燃了大半,滚下烛泪积在烛台上。烛光尚亮,晃得人有些眼花,哪里能睡得着? 不过傅询也不敢睡着。他拿着帕子,时刻注意着韩悯的变化,帮他擦脸。 后半夜韩悯身上回暖,还出了汗,傅询还是没睡着,只是抱着韩悯,瞧着他出神。 韩悯生得白净,还生着病,脸色发白,但是这时身上暖和起来,颊上也有了些血色。 他闭着眼睛,长长的睫毛在烛光映照下,在眼下投出一片阴影。睫毛随他的呼吸,一颤一颤的。 傅询没敢多动他,只是伸出手,用拇指按了一下他的唇角。 软乎乎的,像小时候在小王叔府上吃的糯米团子。傅询从小就这样想。 一时鬼使神差,傅询再用拇指碰了碰自己的唇角,不知道是错觉,还是韩悯刚才喝了两大碗汤药的缘故,好像有点苦。 随后他回过神,韩悯还在昏睡,自己竟然趁他睡着,做出这样的事。 傅询,你不是人。 他轻咳一声,把手搭在韩悯的腰上,把他往自己这里拽了拽。 傅询垂眸看他,神色逐渐深沉,心一横,不是人就不是人。 他抱着韩悯,低下头,飞快地亲了一下他的唇角。 不是人又怎样?他还冒着被暴打的危险,在韩家人的眼皮子底下,和韩悯睡在一处。 勇气可嘉。 * 韩悯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 他只记得自己好像被困在一个暗室里,后来暗室里进了水,他爬到高处,混混沌沌地就要晕过去。 后来他身子一歪,还以为自己要掉进水里,最后却被傅询接住了。 像上一次傅询把他从暗室里带出来,傅询说,睡一觉就没事了。 于是他睡着了,睡得很沉。 再次有意识时,他还没来得及睁开眼睛,就喊了一声:“点灯。” 傅询猛地睁开眼睛,一只手按着他的背,把他往怀里带了带,一手掀开帐子,喊人进来:“来人,点灯!” 韩悯闭着眼睛,急得快哭了,喊道:“点灯,点灯,好黑啊……” 傅询也跟着催:“快,点灯。” 宫人匆匆忙忙地推门进来,隔着几重帷帐,试图解释:“圣上,现在是白日。” 韩悯的脸埋在他怀里,呜呜咽咽地要点灯,傅询一边安抚他,一边道:“点灯就是,不用管其他的。” “是。” 房里又点起两支红烛,但外边天光正亮,好像也没有什么用处。 傅询拍着韩悯的背,温声道:“点灯了,点灯了。” 韩悯的眼泪汪湿他一片衣料,傅询顿了顿,扶住他的脸,把他的脑袋抬起来,再用手指把他的眼皮撑开。 “韩悯,天亮了。” 韩悯眨巴眨巴眼睛:“原来如此。” 傅询很熟练地摸了摸他的额头:“还烧吗?哪里不舒服?” “我……还有点晕。” 韩悯总觉得好像哪里不对,但是说不出来。 傅询的手顺着他的脖子摸下去:“那让他们去喊梁太医过来看看,你想吃什么?” 韩悯扭了扭,躲开他的手,却问:“我睡了多久?” “两天。” “我想先漱口,然后喝水。” “好。” 傅询应了一声,就要下床,忽然这时,有人轻轻地敲门。 “悯哥儿,是醒了吗?” 是兄长的声音。 韩悯一激灵,下意识拉住傅询,慌张道:“你得先躲一下。”他紧张地望了望四周,喃喃念道:“躲哪里?躲哪里?” 最后他一掀被子,认真对傅询道:“快,快躲进来。” 傅询神色复杂地看了他两眼,不知道该不该进去。 韩悯一边催他,一边应付兄长:“你快点进来啊,愣着做什么?被我哥看到你会被打的——哥啊,我醒了,你等一下,我穿件衣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