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9页
温言没有说话, 只是看了一眼楚钰。 韩悯瞧见,抿了抿唇, 把服软的话都咽回肚子里去。 这两人不会是合起伙来诈他的吧? 他自认这些天都没有什么破绽, 不该被发现的。 韩悯定下心神, 又问:“你到底怎么了?你别哭啊,我哪里做得不对, 惹着你了,你说话啊?” 温言面色一沉, 与楚钰交换了一个眼神。 装, 还在装。 楚钰将韩悯丢过去, 温言虽然摔断了腿, 但手上还是很有力气,紧紧地钳住韩悯的胳膊。 韩悯愈发怀疑他们是在使计,定下心神,回头朝温言假哭:“辨章, 很疼, 呜呜。” 温言架着他的手,让他坐在竹榻上,看了他一眼, 淡淡道:“没事,你从小打架。” 韩悯委屈地吸了吸鼻子:“我不足月,我还蹲过天牢,我身子弱,呜呜。” “你要是冤枉的,我等会儿帮你揉揉。” 韩悯对上他的眼神,也不敢问“那我要不是冤枉的呢”。 他不问,温言也继续道:“你要不是冤枉的,我就把你的手别过去,再拗过来,再别过去,再拗过来。” 一位姓温的公子,红着眼眶,可怜兮兮的,要卸了别人的一条胳膊。 不敢动,不敢动,韩悯连出声都不敢。 温言轻笑一声,附在他耳边道:“你看那边是谁?” 韩悯闻言望去。 那头儿,楚钰早已走到一扇竹屏风前边,屏风下装有木轮。 见韩悯看过来,他抬手一推,屏风向一侧折叠起来,坐在后边看书的人—— 是谢岩。 谢岩捧着本书,抬头看了看韩悯,又朝他笑了笑。 韩悯表情呆滞。 谢岩是知道他是松烟墨客这件事的,他们就是在白石书局的后院遇见的。但谢岩不是多嘴多舌的人,而且韩悯也特意嘱咐过他和葛先生,让他们一定保密。 “呀?不是吧?谢岩,你……” 韩悯还没来得及问,楚钰就将屏风拉上了。 楚钰上前,拍拍他的脸颊:“小悯悯,坦白从宽,抗拒从严,早日伏法,重新做人。” 韩悯仍旧暗自定下心神,回想了一下,谢岩方才一句话也没说,好像还朝他轻轻地摇了摇头,或许就是什么也没说。而且楚钰与温言方才的话都很含糊。 还是在诈他。 他下定决心,反正咬死了不承认就是。 楚钰捏住他的脸:“还不说?” 韩悯瞬间红了眼睛,带着哭腔道:“谢岩你怎么也在这儿啊?干嘛呀你们?合起伙来欺负我。” 察觉到楚钰捏住他的脸的手、温言按着他的手都松了一些,韩悯使劲眨了眨眼睛,憋出眼泪。 “也不说我做了什么,我哪知道啊?我做的坏事可多了,才出宫时还把楚琢石的点心吃了一块,然后把一块掰成两块摆上去,假装我没吃。” 温言与楚钰对视一眼。 他们试图劝解:“你先别哭,这……” 酝酿了一会儿,韩悯开始吧嗒吧嗒地掉眼泪:“你们又不说,一进来就把门锁了,还把我按住,不知道的还以为要给我上刑了。吓坏我了,我本来就……啊,我的心口好痛……” 他二人一惊,连忙松开手。 温言帮他拍背,楚钰帮他拍拍心口。 “好了好了,没事了,是我们不好。” 衣袖掩着,韩悯打了个哭嗝,声音又有点像是在笑。 他确实在偷笑—— 如果他今天下午写的几张书稿,没有从他的衣袖里滑出来的话,他应该可以笑到最后。 纸张飘落在地,韩悯眼皮一跳,还没来得及捡起来,楚钰迅速弯下腰,先他一步把书稿拿过去。 他将折叠的纸张拆开。 韩悯心虚地往边上躲了躲,心想着等会儿要是打起来,他应该护住构思剧情的脑袋,还是护住写话本的手。 楚钰只扫了一眼,就知道了。 他将书稿递给温言,温言也看了一眼。 这下可以确定了。 那天在醉仙居,韩悯说松烟墨客是小坏蛋,他二人回去之后一合计,好像是有哪里不对劲。 韩悯从前骂恭王,词语这么丰富,怎么对松烟墨客就是小坏蛋了? 于是他们开始怀疑韩悯。 温言推测的松烟墨客此人的几条描述,韩悯都符合,他看话本里的行文造句,也都很像韩悯的手笔。 但是后来几次试探,韩悯再没有露出破绽。 昨日韩悯在建国寺遇见楚钰,楚钰其实是去找谢岩了。 他们知道,韩悯要是松烟墨客,谢岩肯定会知道。 不过谢岩对韩悯还算义气,也没把事情说出来。 今日他二人给韩悯设了个局,楚钰一早就把谢岩弄过来,也没再问他,只是以多年情谊相胁,就让他坐那儿看书,摆个姿势,让韩悯以为他什么事情都说了。 谢岩摇头暗示,韩悯也机灵,一顿哭诉反客为主。 最后看他神色凄楚,楚钰与温言都有些动摇了。 如果没有那几张书稿,他二人已经在忙着安慰韩悯了。 两人神色微怒,四只眼睛怨愤地盯着他。 韩悯往边上躲了躲,做西施状,捧住心口,小声道:“哎呀,我的心口又在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