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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开始他自己也不信。 * 韩悯与傅询走在路上。 昨日傅询去了一趟恭王府,顺便把江涣喊过去了。 他知道江涣住在柳家,问了两句,就知道韩悯今日要来温家。 所以今日傅询就过来了,还刻意没让卫归跟着来,卫归总喜欢跟韩悯黏在一块儿,必须从源头上掐灭。 韩悯抱着手,转头看向他:“陛……” 他望了望四周,路上行人多,喊“陛下”可能不太方便。 傅询道:“像从前那样喊就行。” “哦,傅询。” 傅询一脸心碎:“你从前都喊我‘三哥哥’的。” 韩悯满头雾水:“我什么时候喊过你‘三哥哥’?” “你快点喊。” “我不。” 无意义的重复对话一百遍。 最后韩悯道:“你再这样,我就喊你‘傅苟’了。” 傅询道:“罢了,你爱喊什么就喊什么罢。” “傅苟”这个称呼,是小的时候在学宫念书时有的。傅询早晨在位置上补功课,写得急了,把自己的名字写漏一笔。 韩悯悄悄咪咪地提着笔过去,把言字边涂黑,添了个艸字头儿。 后来很长一段时间,韩悯都这样喊他。 有一回小王叔做生意亏本,留下一堆空白扇面送给他们,朋友们找小小文人韩悯题字,他给傅询也写的是这两个字。 再后来,再后来就被韩爷爷发现了,韩悯被提溜到德宗皇帝跟前,让傅询也喊他两声出出气。 最后韩悯吓得脸都皱了,傅询却只弹了一下他的额头,这事儿就这么完了。 这时傅询问他:“你还生气呢?头发的事情?” 韩悯想了想,却问:“你没生气吧?‘傅苟’的事情?” 傅询脚步一顿:“没有。昨日夜里睡着了吗?” “嗯,还行。”韩悯还特意强调,“我真的没有抱着剑睡。” 过了一会儿,没听见傅询说话,韩悯抬起头,看见傅询拿着两个麦芽糖朝他走来。 仿佛许多年都没有变过,又仿佛已经过了许多年。 傅询把竹签递到他面前:“你吃。” “我不吃。” “你还生气?” “不敢。” “‘不敢’就是生气,你快吃。” 傅询拿着澄黄的麦芽糖在他面前晃,还用手把糖的甜香气扇到他面前,引诱他。 “韩悯快吃,快来吃啊。” 韩悯抿了抿唇,悄悄咽了口唾沫,抬眼看看他,然后嗷呜一口,咬了一口糖块。 他咯吱咯吱地嚼了一会儿,傅询继续引诱:“韩悯,甜不甜?快点再吃一口,再吃一口。” 不怪韩悯定力不够,实在是因为糖太好吃。 傅询哄他吃了一口又一口,把两串都给他吃了,就这么看着他吃,看见他唇角上沾着糖浆。 傅询用舌尖顶了顶腮帮软肉,他也想尝尝。 第39章 罪臣之家 傅询瞧着韩悯嘴角还沾着一点糖浆, 忍不住看他。 看得多了,韩悯便觉得奇怪。 他伸手摸了摸脸:“我怎么了吗?” 摸了一会儿,就摸到了唇角的糖浆。 “失礼了, 失礼了。” 韩悯悄悄地把沾着的一点儿也吃掉了。 傅询抬起来的手停在半空,最后弹了一下他的额头:“你好会吃,两块都被你吃了。” 韩悯不服:“你自己买给我吃的,你又没说你想吃。” “我现在想吃了。” “那就等会儿回去买嘛, 我给你买二十块行吗?” “不行。” ——我就想吃你吃的那两块。 可韩悯真没把他这话当做是什么绮丽旖旎的情话。 韩悯只觉得他难伺候,烦得很, 才吃了他两块糖就这样。 见韩悯要走, 傅询便拉住他的衣袖:“再走走。” 永安城大得很, 四十九条东西向的长街, 四十九条南北向的长街, 还有无数的小巷穿行。 此时玄武大街上,两列侍卫执着长戟, 将百姓挡在后边,一列车队自建国寺中驶出, 正中的车辇裹着一重白纱。 韩悯站在人群里,踮脚看了看。 “傅让怎么也在?” 那时傅询站在他身边, 正玩他的头发, 韩悯蹙眉, 转头看他。 傅询收回手,若无其事地望了一眼。 五王爷傅让果然穿着素衣,骑在马上,跟在马车旁边。 傅询解释道:“太后传召宫中太妃和京中女眷,在建国寺给先皇祈福,今日回宫。” 韩悯点点头。 难怪前阵子住在宫里, 却没有见过傅询的母亲太后娘娘和傅让的娘亲惠太妃。 他搬去柳府时,也没有看见柳家的女眷。 柳停好像是提过一句,她们应太后诏,去建国寺祈福了。 傅询只看了一眼,然后继续给韩悯编头发。 这次他准备给韩悯编四股的辫子,更难,但是更漂亮。 玄武大街上的马车里,惠太妃不经意间一瞥,仿佛是看见了什么,随后掀开白纱一角,准备看个真切。 惠太妃凝了凝眸,随后对坐在正中的太后娘娘道:“姐姐,你看那是不是圣上?” 太后娘娘虽着素衣,却也自有一番华贵雍容的气度。她微侧过脸,看了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