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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拍拍韩悯的手:“手抬起来。” 方才的锐气都收了,韩悯愣愣的,直到傅询拍拍他的手:“抬起来。” 韩悯抬起手,傅询亲自帮他把圆领袍穿上,系好衣带。 正红的衣裳更衬得他面白似玉,眸暗如漆。 傅询再帮他把头发理好,杨公公适时捧来官帽。 于是帮他把官帽也戴上了,还帮他理了理头发。 傅筌与江丞相对视一眼,哪有这样添衣裳的? 就因为江丞相说韩悯无品级,傅询听进去了。 傅询分明就是借机想让他当官儿。 理清楚衣裳,傅询拍拍他的手:“你继续说吧。” 他走回位置上坐下。 自高处向下看,韩悯一身红衣,长翅官帽,玉带皂靴,意气风发。 傅询撑着头看他。 随手披件官服。 不愧是朕。 作者有话要说:江丞相:balabalabala 老傅:幼稚至极(!老婆来了)老婆我好害怕QAQ!给老婆穿衣衣! 温言:幸亏我没来(回忆起被“给老婆盖脚脚”支配的恐惧) 第28章 陛下万年 韩悯看向江丞相:“丞相, 我能说话了吗?” 江丞相显然是辩不过他,冷哼一声, 扭过脸去,并不理他,自己给自己找场子。 韩悯满不在乎地笑了笑, 翻开手里的奏章。 傅筌身形一僵。 上回柳州的折子,他一听就知道是韩悯的手笔, 每句话都打在肉上,戳在脊上。 柳州那次, 先帝直接让太监把折子念出来,傅筌听着,脸色变了三次。出来时,还在台阶上跌了一跤。 倘若不能收为己用, 他便不喜欢韩悯, 厌恶极了,甚至还有点儿怕他。 只听韩悯字字铿锵:“罪臣今日求见,所参之人, 为恭王傅筌。” “臣参恭王, 三条大罪, 九处小罪。” “其一, 于国不忠。恭王理政多年, 大至翰林御史,小至知县主簿,凡是官位, 均可明码标价。卖官鬻爵之风吹遍朝野,末品县城主簿,竟也值得十数万两银子,朝廷却成了恭王私家的暴利铺子。年前柳州地动,柳州知州,大约也是买的官罢?当初柳州尚且饿殍遍地,如此结果,可见恭王治国不力、立国不正。从前恭王冠盖京华,柳州百姓白骨累累为王爷铺路,倘若今夜逼宫篡位,恭王还要我大齐多少冤魂陪葬?” 韩悯瞥了一眼傅筌,见他面色阴沉,又低头将奏章翻过一页:“其二,于君无体。” 一桩桩一件件捋下来,于国不忠,于君无体,于父不孝。 几句话直把傅筌打成了不忠不孝之徒,把他钉在原地。 韩悯说的不算多,只是句句都戳到要害上。 话毕,傅筌咬着后槽牙,脸色铁青,扯了扯江丞相的衣袖,低声道:“你去啊。” 韩悯“啪”的一声合上奏章,拢着手,好整以暇地看着江丞相。 但是江丞相明显不想,也不敢再跟他辩论。 这时,有个站在阶下的紫衫官员迈了一步上前。 傅筌松了口气,却听那人朗声道:“臣以为这位大人说的很对。” 韩悯看向那人。 是个年轻官员,着紫衫,官阶应当不低。 他没见过,那就是这两年新来的。 那人天生笑眼,暗中朝韩悯抛了个眼神。 原来如此。 韩悯反应过来。 这人当然不会是被韩悯说动的。这是傅询在恭王身边安排的人,探听敌方消息,必要时扰乱敌方军心的。 方才温言没来,他也不能直接跳出来。 如今韩悯到了,他就抓住机会出来了,趁机拉一波人心。 傅筌被这人气得不轻,转头去问江丞相:“那是谁?” 江丞相小声道:“去年的新科探花郎,楚钰。” 恭王的罪名,韩悯已经说得差不多了,再说下去,王爷的顶盖也已经装不下了。 所以这位楚钰,专门把恭王那边的官员往自己这边拉。 “我真的觉得这位大人说得很对,我从前在恭王手下办事,隐约觉得哪里不对,今日蒙韩大人点拨,才恍然醒悟。” 楚钰一撩衣摆,扑通一声跪下了,朗声道:“微臣迷途知返,愿意将功赎罪,求圣上饶臣一死。” 紧接着,几个安排好的官员,也都紧跟着跪下了。 “臣等愿将功赎罪,求圣上网开一面。” 太过突然,真正在傅询手下做事的官员不明就里,左右看看,都有些犹豫,不知道该不该跟着跪下。 江丞相身后跟着的年轻官员——在韩悯说江丞相是“渭河”的时候,忍不住发笑的那一位——也跟着跪下了。 江丞相被他气得拔掉了两根胡子,狠狠地踹了他一脚,低声呵斥:“你给我起来!” 那人摇头,亦是将“将功赎罪”的话也说了一遍。 这位韩悯认得,他是江丞相的长子江涣,从前一同在学宫念书,自己叫他江师兄。 江丞相见自家儿子都跪下了,所以格外生气。 但他肯定也不是一时兴起,大约早就背着父亲,投到了傅询这边。 见丞相长子都跪下了,阶下众臣都犹豫着,跪下了一大半。 一时间,“将功赎罪”的声音响彻封乾殿。 韩悯拢着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