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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让脱口道:“三皇兄……” 悦王爷咳了两声,提醒他。 傅让改口道:“圣上怎么不直接了结了他?” 两人一齐向马车走去,侍从们才掀开帘子,却忽然听闻,雪地那边传来一声马匹长嘶。 傅让下意识回头,只见雪地里,一个粗布素衣的清瘦文人,骑着骏马而来。 他多看了两眼,转过头,笑着对悦王爷道:“王叔,你看那人,像不像韩悯?” 悦王爷也望了一眼,摸了摸小胡子,憨憨一笑:“还真有点像。说起来,我真有点想悯悯了。” 傅让点头:“我也是。” 叔侄俩一起傻呵呵地笑。 夜色不明,此时月出,雪光映着月光,将那瘦弱文人的模样照得清楚。 傅让定睛一看,惊呼出声:“王叔,那真是韩悯!” 如同从前柳州。韩悯自诩是个不太正统的文人,但只要携着笔橐,所往之处,刀山摧折,火汤枯竭。 作者有话要说: 笔橐(tuo二声):悯悯的笔袋,装着文人基础用品 傅乐:我想悯悯了 傅让:我也 悯悯:我就在这里啊!你们朝哪儿怀念呢! 第16章 不眠不休 桐州与永安离得不远,只是山路崎岖,弯弯绕绕的,耗些时候。 韩悯一路北上,也不曾听闻有人议论永安城中的事情,更没有听到新皇登基的旨意,只道事情是真坏了。 系统帮他传了消息给控制中心,问问后边的事情,但是还没有收到回复。 傍晚时候,永安城中下了小雪,风满袍袖,寒意浸入骨里,竟有些疼。 他赶在城门关闭之前入了城,原想着先在宫门前望一眼,然后就去找从前教他念书的老师或是别的朋友,另想法子打听消息。 结果连日赶路,夜里也没怎么睡,眼前一花,就从马上栽下来了。 韩悯心道,这下完了,要是皇宫里边是恭王,他在梦里就得死了。 可他还不是很想死。 正要出宫的五王爷傅让看见他,大步跑上前,反手推了一把要跟上来的侍从。 “跟着我做什么?快去告诉皇兄。” 傅让把韩悯从雪地里拉起来,搓了搓他的脸,喊道:“韩悯?” 韩悯没反应,连眼睫也不颤一下。 傅让有些紧张,再喊了他两声,把他甩到背上,就往回走。 他吩咐侍从:“派个人去梁府把梁老太医喊来。再把庆顺殿整理出来,点上炉子,多弄几床被子。” 他也有些害怕。 才过了一条宫道,便忍耐不住,伸出一根手指,放在韩悯的鼻子下边,想要试试他的呼吸。 还没试清楚,走过宫墙拐角,迎面就撞上一个人。 傅询脚步匆匆,大氅也没披,还穿着单衣就出来了。 傅让唤了一声:“皇兄?” 傅询没回答,也没看他,目光落在趴在他背上的韩悯身上。 他接过宫人递上来的大氅,给韩悯披上,对傅让道:“人给我。” “是。” 也没去方才傅让吩咐整理出来的庆顺殿,傅询抱着他,往另一个方向走了。 傅让的脚步顿了顿。 敦实的悦王爷小跑着跟上来,扶着他喘气:“韩悯人呢?” 傅让指了指前边:“圣上带着他、回寝宫了。” * 福宁殿中一片安静,只有匆匆的脚步声与衣摆摩挲的簌簌声。 伺候的人走进走出,韩悯躺在榻上,双目紧闭,面色惨白。 傅询抱着手,坐在榻边,也一动不动。 他知道,韩悯自从上次抄家之后,身子一直不大好。 自桐州到永安,不眠不休地赶路,最快也要五六日的时间,不知道他是怎么过来的。 傅询垂眸看他,见他这样蔫蔫的模样,一时间思绪良多。 忽又想起那日柳州分别,韩悯同他说:“王爷万事小心。要是不成,王爷就赶快来桐州找我,我早就计划好了逃跑路线,可以顺便捎上你……” 他是为了这句话才过来的。 榻前诊脉的梁老太医松开手,将韩悯的手放回被子里。 “让他安安稳稳地睡一阵子,老臣去开个方子,再盯着他们煎药。” 傅询摆手,让伺候的人都退下去。 梁老太医要韩悯安稳地睡一觉,可是韩悯睡得并不安稳。 他皱着眉,仿佛想醒来却又醒不来。 傅询不大清楚他这是什么状况,伸手探了探他的额头。 也不烫,而且凉得很。 说来也怪,傅询的手一搭上去,韩悯似乎也放松不少,神色稍缓。 于是把手放在他的额头上,傅询就这么静静地坐了一会儿。 不久之后,梁老太医端着药碗走近。 “陛下。” 傅询把韩悯扶起来,坐在他身后,双手揽住他的肩,让梁老太医给他喂药。 汤药乌黑,闻着就一阵苦味。 韩悯不大愿意喝,抿了一口,一偏头,准准地吐在傅询身上。 傅询微怔,捏住他的下巴:“再喂一口。” 仍是吐了。 梁老太医低着头,假装没看见。 傅询道:“再喂他几口,往后制成药丸给他吃。”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