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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时候,竹篮打水一场空,不但没能没有救得了季三青,还让他在极度屈辱之中死去。 无论如何,我都不愿意季三青以这样的结局死去。 这一夜,我伴着隔壁小世子房间中传来的乐声和唱曲儿声,不断盘算着怎样才能说服季三青。 第三天清晨,天还没有亮,未能入眠的我一件件穿好了衣服,垂衣静坐在床榻上,焦灼地等候着黎明的到来。 公鸡叫响第二声,天空刚刚展露出鱼肚白,我霍然起身,直接赶往季三青的小院。我也曾伺候过季三青一段时间,他的作息很规律,每日在第二遍鸡叫时分就已经大醒。 我赶到季三青竹屋的时候,他已经在温书了,有时候我真的佩服他的心境,此等兵临城下之际,他依旧能每天琴棋书画诗酒花,早起时还不忘拿着一本《论语》三省其身。 “你怎么来的这么早?” 季三青放下书本,对我的到来并不意外。 “季大公子倒是清闲自在,真可谓两耳不闻窗外事,彻底对宛城百姓不闻不问了!” 我开门见山,直接表露出我的心声。这场与季三青的心理博弈之中,我彻底失败了,他是一个不怕死的,甚至把为新帝赴死视为荣耀,而我有太多的畏惧,我担心宛城百姓被逼上绝路发生动乱,我担心小世子意外身故没法交差,我更担心季三青不明不白地死在这区区宛城。 我顾虑太多,从一开始就必输无疑,我所有的挣扎,从一开始就是玩笑。这一点,我比任何人都清楚,不过我仍旧不打算放弃,仍旧要最后一搏。 事关季三青的生死,我无法认命。 从我孤注一掷的眼神,有着七窍玲珑心的季三青隐约能猜出我的想法,为了让我放弃无谓的尝试,他给讲说了一个故事,一个他自己的故事。 故事中的主角是太子与监视太子的伴读。 两位主角本是敌对的阵营,本是注定陌路的对手。 但他们最终却走上了同一条路。 太子是季三青的表叔,季三青的奶奶与老皇帝的皇后有着同一个姓氏,季老夫人是皇后的姐姐。 皇后是被季老夫人亲手送进皇宫的,她的婚姻没有爱情,只有冷冰冰的政治和利益,为了安抚皇后背后的势力,皇后有着无上的权势和地位,却不受宠爱,老皇帝的众多嫔妃明面上不敢给皇后脸色,暗地里不时给皇后使绊子,根本不把皇后看在眼里。 宫墙深深,余生悠长,被困于皇宫之中的皇后对自己的夫君充满怨恨,浸润在仇恨和嫉妒之中的女人总是可怕的。皇后入宫没多久就撕掉了自己温婉的表象,对外,皇后与娘家的势力勾勾搭搭,令本就强大的娘家更上一层,成为几乎可以架空皇权的庞然大物;对内,她全然不在意自己毒妇的名声,在自己生下嫡长子之前,她不择手段,令后妃滑胎的滑胎,皇子们夭折的夭折。在太子出生之前,老皇帝生了五六个儿子,最后只活下来一个,是一个小宫女生的,对皇后的地位没有任何威胁。 后宫内的事物不如意也就罢了,老皇帝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可朝堂中皇后一党的势力就使得老皇帝无比头痛了,很多时候,老皇帝看着那些勾搭成奸的世家们,再看着其中指点江山的皇后父兄。 老皇帝真的怀疑,大禹国的皇帝到底是谁,这到底是谁的国,老皇帝每日在龙椅上受气,回到后宫也不想跑到皇后那去找气受,常常从端妃和容妃这对姐妹花的居所获得片刻的安慰。 老皇帝当然不是一个善茬,他怎么可能甘心大权旁落,安分地当一个傀儡皇帝。他本就是一条擅长隐忍的毒蛇,他曾隐忍多年,在最关键的时刻以最腌臜的手段,逼得自己快要继位的皇兄退守边塞。老皇帝所有的懦弱和可笑行径都是假象,是为了麻痹皇后一党的皮囊。他深知世家盘根错节,不可以硬来,于是他表面对皇后无可奈何,任由皇后一党在朝中兴风作浪,实则在暗中培养可以与皇后一党的抗衡的势力。 季家就是皇帝暗中吸纳的势力。季家与皇后的家族是世代的血仇,到季家独子这一代,季家已经被皇后一党打压得只剩独苗了。皇帝暗中把季家独子调回京城,授予了一个不痛不痒的闲职。 季家的势力早在前朝的时候就被皇后一党瓦解,那时,季家独子无依无靠,没有可供依仗的靠山,谁也没想到,这位无人在意的家伙竟然夺走了皇后姐姐的芳心,她全不在意季家独子就是一个没权没势的穷书生,不顾自己亲人的反对,一意孤行,嫁给了一穷二白的季家独子。 皇后的姐姐,也就是嫁给季家独子的季氏,她也是一个狠人,自己不想进宫,就把自己最亲近的妹妹给送进了皇宫,凭借父兄过分的宠爱,以女子之身成为皇后一党中的领头人之一。在与季家独子成婚后,她把季家独子绑上皇后一党的战车,令自己的夫君以前所未有的速度升迁。 季家独子自己也争气,人际关系、工作事务、言谈举止,样样都是世家子弟中拔尖的存在,远超皇后一党中不争气的年轻一代。最后,皇后一党隐隐有把季家独子奉为领袖的趋势。 季家独子乘着皇后一党东风扶摇直上的时候,皇后一党中没有人知道他与皇帝还有联系,没有人知道他与那条毒蛇一同里应外合,想要把皇后一党这个已成隐患的毒草彻底拔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