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8页
女人毫无反应，他翻开女人的脸，惨白得毫无血色。 南一血液倒流上脑门，小手晃着女人的肩膀，满脸惊恐：“妈！！妈你别吓我！！” 喊了十几声依然没反应。 无助和恐慌海水般渗入四肢百骸，南一手颤抖到麻木，耳边嗡嗡直响，如果妈妈走了，他就真只剩下孑然一身。 下一刻，女人缓缓睁开了丹凤眼，神色迷蒙了半秒钟，手一把掐住南一的胳膊，尖细的指甲刀片隔着毛衣缝刺入了南一的皮肤，张口就是一团酒气：“孽种，还知道回来？嗯？这几天你故意躲着我晚回家，跟你爸一个德行，你以为我不知道？” 南一疼得直抽手臂，却被女人捏得更紧，鲜血渗了出来，语无伦次地道歉：“妈我好痛，我不敢了，我以后都乖乖的......” 女人笑意更大，转头看了眼厕所，幽幽道：“你还挺聪明，知道把厕所灯修好，下次我再关你进去就不怕黑了是不？” 南一猛地摇头：“不是的，我只是想修好它......” 女人肆意欣赏着男孩恐惧的小脸，眼底满是报复的快意。她淡淡扫过南一的双脚：“既然你这么想往外跑，那我就先——” 南一呼吸一窒。 女人眯着眼，柔声吐出：“打断你的腿。” 南一吓得尖叫了起来，他知道，他妈犯病时一定能干得出来！！ “妈，你醒醒！！我真的知道错了，别打我......明天就是圣诞节了，我们一起过节好不好......”南一眼泪大颗大颗掉落下来，使出全身力气挣脱，却发现女人力气大的惊人，不顾他冒着血的伤口加重力道，根本无法挣脱。 仿佛眼前不是他的母亲，而是一个嗜血恶魔。 更令他绝望的是，这个世上，他没有人能求救，自己仿佛陷在一个没有尽头的无人森林里，脚下是染着血的藤蔓，一寸一寸将他缠绕，最后勒住他的脖子。而他宛如一个哑巴，发不出求救声，眼睁睁致命的藤蔓夺走他的呼吸。 女人看着身边的碎酒瓶，嗤嗤笑了两声，松开一只掐着南一胳膊的手，捡起身边锋利尖锐的碎瓶子。 就在松手的这一瞬，南一咬牙猛力抽出手臂，撒开腿就往门边跑—— 他进门的时候门没锁。 他还有希望逃出去！ 可刚跑没两步，女人再次狠狠抓住他青紫的手臂，往厕所拖去，南一死命往后挣开，无奈小孩和成年人的力量太过悬殊，他再怎么使劲也只是鸡蛋碰石头。 手臂已经痛得失去了知觉，南一忽然沉静了下来，眼睛里一片死寂，小脸上布满泪痕，但不哭也不闹，似乎放弃了挣扎。 女人见男孩突然安静下来，脚步缓了缓，疑惑地回头。 男孩目光已经有些涣散，仿佛也沉浸在某种幻想中，不再抱有希望。 沉默，僵持，仿佛被人按下了静止键。 “砰——” 一阵巨响在门口响起，没锁住的门被人踢开，寒风瞬间席卷进屋子。 一个瘦高的男孩气喘吁吁站在门口，男孩天生生得比同龄人更加高挑，发丝围脖都被风吹得凌乱不堪。男孩看着屋子里满目疮痍，眸子盛满怒气。 南一涣散的瞳孔一点一点聚焦，看清来人的刹那，眸子陡然一颤。 他应该是在做梦吧。 是那颗走错道的星星。 高瘦男孩握拳大步向他走来，虽然脸庞稚嫩，周身却飘着风雪的寒意和肃杀气，女人回神，尖叫道：“你TM谁家的，敢闯我家？？？” 男孩看着南一狼狈的小脸，攥紧了拳头，浑身散发着狮子般的暴怒，站到女人面前。 南一眼睛一瞬不瞬地盯着男孩。 男孩掷地有声：“我要带他走。” 南一睁大了双眼。 “就你个小屁孩，做梦！！！”女人抄起手上的酒瓶就往男孩身上砸去，小南一趁机脱身，一把推开眼前的男孩—— 不料被男孩顺势拉住手腕，飞速朝门外奔去。 南一没反应过来，愣愣跟在男孩身后，任凭他带着跑出了房门，奔下楼，一路跑到了街道上。 如漆如墨的天空开始飘起簌簌白雪，两个男孩如同两只刚挣脱牢笼的小兽，迎着小雪穿梭在人群中，留下两排脚印。 迎面而来的雪粒落在南一的鼻尖长睫上，南一脚步机械地跟在男孩后面，目光仍落在前方的黑色背影上。 小南一神色有些恍惚，手腕间的手掌温热而有力，渐渐驱散了他满身的寒气与恐惧，大脑瞬间闪过一丝熟悉感，仿佛记忆深处也和谁在雪中奔跑过。 小南一逐渐冷静下来，放慢了脚步，身体还隐隐发着抖。 前方的吕二停下脚步，回头：“你没事吧？！” 小南一刚刚被他妈掐过的手臂隐隐作痛，皱了下眉：“没事。” 吕二盯着南一清瘦的手臂：“咱们去趟药房。” 高个男孩带着小男孩走进了药店，买了创口贴和擦伤药后，两个男孩坐在长凳上。 吕二看着南一手臂上的肿块，冷色瞳孔闪过一丝杀气。 如果不是因为不能改变命运轨迹，他不知道自己会做出什么疯狂举动。 他定了定神，用棉球沾了点药膏，涂上南一的小手臂，轻轻吹了口气，再贴上创口贴：“不用担心，很快就会好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