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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在希恩眼里,玻璃是极其合适的器皿材料,它透明,稳定,耐腐蚀,适合储存大部分的液体材料。 关键价格还很便宜。 取出已经磨成细粉的材料,在火焰上加热,同时将刚刚提取出的眼泪稀释做成粘固液,混入其中缓慢搅拌。 随后,希恩拿出早就绘制好的通神法阵,用极为细长的银色小勺,将处理好的材料按着墨水勾画的纹路填铺。 最后,希恩掏出了一把银质的匕首,割开自己的指尖的皮肤,将温热的血滴在法阵的中央。 在血滴落下的瞬间,法阵发出了淡红色的光芒。 希恩喉头滚了滚,心跳微微加快。 然而那奇妙的光芒没有停留太久,不一会儿就熄灭了。 神明没有降临,除了袅袅的几缕青烟。 什么都没有发生。 “还是不行吗?” 希恩不可闻的叹了口气,虽然早有失败的准备,但心里难免会有些郁闷。 他拄着手杖离开书房,锁上门。 回到卧室后,希恩简单处理了下玛丽夫人留给他的伤痕。 现在,他的身体需要休息。 对于希恩来说,这是一个难得的安稳夜晚。 多亏了他的好兄弟艾瑞克斯,今夜他至少不用担心在睡梦中被玛丽夫人的魔法轰成灰烬,死得无声无息。 睡意慢慢降临。 希恩的意识开始逐渐昏沉,听见雄夜莺高亢明亮的叫声。 悠长的鸟鸣随着夜风从窗户流淌进卧室里,似乎那几只灰褐色的鸟雀就立在他窗台的栏杆上。 夜莺是哀思之鸟。 在古老的典籍里,如果有孩子死于父母的手中,神祗就会因为怜悯将他变成歌唱的夜莺。 真是不合时宜的预兆。 希恩皱了下眉头,像将窗户阖上。 他光着脚走下床,来到敞开的窗台前。 没有夜莺,没有光亮,整片庄园像是沉睡着的巨兽,匍匐在广袤的大地上,鸦雀无声…… 希恩猛得一惊,低下头望着自己的双腿,不知自己是怎么走到这来的。 他根本就没有借助手杖的支撑。 希恩抬了抬自己的左脚,又往前快走了几步。 身体的动作是如此的协调流畅,就好像他的残废已久的腿真的就这么神奇的恢复完全了。 怎么可能会有这样的事。 希恩冷静下来,这一切都太过诡异了。 为什么之前有夜莺的叫声。 现在未到三月,天气也没有真正转暖,眼下还不是夜莺飞回来的季节。 为什么眼下又会如此安静? 玫瑰庄园里是有轮守的值夜人的。因为腿脚不便,他的屋子在二楼的楼梯口,右下方正好是值夜人的休憩室,往常除了脚步声,他还能听见嘈杂的玩牌声。 希恩猛得回头,高塔般的巨树代替了他屋中的陈设,一轮淡血色的圆月从万木峥嵘中缓缓升起,冰凉淡薄的光亮犹如雾气般弥漫开来,仿佛刚从冰川之下打捞出来的巨大珍珠,透着不可亵渎的寒意。 卧室已经消失不见了,地上是一条条如蟒蛇般扭曲荆棘。 希恩入睡的床倒是还在原来的位置,月光之下,四根脚柱的影子长长地拉在地上。 ——床上有一具身体沉寂地躺在那,帷幔飘散,朦胧模糊。 希恩的瞳孔微微收缩,慢慢向床边走去,玫瑰庄园已然消失不见,在这静谧森然的空间内,只剩下他和这具陌生的身体。 他不知道这是怎么了,是有人用了魔法,还是别的什么。 随着距离的靠近,他终于看见了帷幔下的真相。 这是一具被荆棘捆绑着的男性躯体。 金子般灿烂的长发萦绕在荆棘的尖刺间,衬着那张圣洁惨白的脸,完美地无可挑剔。男人的瞳孔是从未见过的血红色,就像空中的那轮血月,毫无温度的目光此时正在注视在希恩身上。 “人类。”男人泛白的嘴唇动了动。 “神明…”希恩望着眼前的一切,强压下声音中的震撼,“是因为我降临…你就是神明吗?” “神明?”男人的喉咙里发出了几声奇怪的闷响,“人类,从这里滚出去。” 血色的眸子里浮现出复杂的法阵,像是迸裂而出的滚烫岩浆。 希恩的精神在刹那间被吞没了,像是沉溺在无法呼吸的黑洞里,身体快速地无限下坠。 在濒临死亡的本能驱使下,希恩抬起手向自己的脖子摸去。 “子爵!子爵!您还好吧,是梦魇了吗?”乔站在旁边担心问,“您的额头上都是汗,我去为您拿毛巾。” 希恩坐在床上,微微弯着腰,嘴里还在喘着气。 他梦魇了? 梦到了一个有着血色眸子的男人? 一具无法动弹的男性身躯有什么值得他畏惧害怕的。 “子爵。”乔将温热干净的毛巾递到希恩的手里。 “已经是白天了吗?”希恩的手扶着自己的额头,脑中那份无比真实的寒意还没有完全褪去。 “是的,子爵。”乔轻声说,“要我伺候您起来吗?” “我自己来。”希恩抿了抿唇,“帮我把窗帘拉开。” 明媚的阳光从窗户中透了进来,象征着新一天的开始。感受到光线中的温暖,希恩的神经慢慢松弛下来,脸色也恢复了平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