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韦国强坐在椅子上,凝视着一个个名字:“当年我们仔细勘查过现场,方圆一点五公里范围内组织警力地毯式搜寻过,找血迹、脚印、车轮印,确实没发现围巾。询问海员俱乐部工作人员,他们一样没提到围巾。后来去市委机关宿舍找线索,李秘书打开书桌抽屉和衣橱让我们看了看遗物,宿舍很小,那时候什么条件你知道的,没多少东西。可能涉及隐私,也可能想留下一点念想,李秘书只允许在宿舍看,不许我们带走任何东西。市委机关宿舍不是其它地方,要注意影响,不光李秘书在,市委许秘书长也在。流水账当时翻看过,时间太仓促,没注意到围巾这个疑点,就算注意到也可能会以为在衣橱或箱子里。” 李海强提供给搭档的三大箱遗物中,不光有信件、流水账本及旬丽生前的报刊书籍,甚至有内衣裤乃至卫生带(当时没卫生巾)等很隐私的东西。 作为一个丈夫,谁会允许别人乱翻爱妻的遗物。 周素英能够理解他们当年的无奈,轻声道:“流水账本身也不可疑,那会很多人喜欢记这些。我爸就记,当时工资不高,开支不少,不量入为出,不精打细算不行。” “可不可疑放一边,疏忽事实存在。” 韦国强长叹了一口气,点上香烟:“那么冷的天,要是不围条围巾,不戴个耳罩,耳朵很容易起冻疮。我一个大男人都戴一副里面带绒的耳罩,她一个女同志怎可能不采取点防冻措施。小韩说得对,旬丽的身份,旬丽这个既漂亮又能歌善舞的人本身,以及案发当晚的婚宴,吸引,确切地说应该是转移走我们几乎所有注意力。一开始以为情感纠纷,以为旬丽嫁给李秘书之前有过恋爱经历,凶手因爱生恨,痛下杀手。社会关系调查没发现什么可疑之后,觉得问题可能出在参加婚礼的人身上。排除掉高干子弟作案的嫌疑,又开始想李秘书是不是得罪过什么人,想到李秘书自然而然会联想到毕副书记,联想到政治斗争……” 对普通老百姓而言市领导很遥远,对办案民警来说市委市政府一样属于高高在上且很神秘的领导机关,产生各种联想很正常,干这一行就是要大胆假设、小心求证。 这个话题比较敏感,哪怕已过去十几年,周素英沉默不语。 韦国强弹弹宴会,苦涩地说:“后来发生的一切你可能隐约听说过,就算没听说过也能猜出来。没本事破案,居然秘密调查市领导,胆大包天,无组织无纪律。喜事办完办丧事,市领导本来就很生气,知道这个情况更生气,问局领导谁给公安局这个权力的,组织原则还要不要。局里立过军令状,在规定期限内没能破案,市委毫不犹豫换人。一个案子闹出这么多事,继任局长不敢再碰,有一段时间甚至提都不许提及,就这么悬着一直悬到小韩上任。凶手逍遥法外,旬丽亲属需要一个公道。那么多人受波及,他们一样需要一个交代!作为当年的主要侦办人之一,我韦国强难辞其咎,绝不能让这个案子变成悬案。这次要是能破,别说退居二线,就算明天就退休也没什么好遗憾的。要是这次破不了,退居二线之后什么不干,就追查这个案子,掘地三尺也要那混蛋给挖出来。” 他是唯一没受到波及的,或许是时任局领导想方设法保住的。 让他留在刑侦部门,暗中支持他走上刑侦部门领导岗位,或许就是想让他一查到底,查个水落石出。 周素英突然想到另一种可能,当时调离的局领导极可能认定这个案子与时任市领导有关。在他们心目中这极可能不只是一起刑事案件,而是一起涉及到领导干部的大案! 如果查证出这一切纯属巧合,真不知道他们会作何感想。 正胡思乱想,韦国强突然从怀里掏出一张照片:“周政委,这个人叫张兴宝,今年35岁,当过兵,参加过两山轮战,退伍之后在市委小车班当司机,开市委8号车。” “民警!” “徐副书记调走时他主动要求调入公安局的,现在是开发区分局治安大队民警。” 搭档没猜错,他一直没放弃,一直在秘密调查。周素英急忙起身带上门,再次看看照片,欲言又止问:“韦支队,您,您觉得他可疑?” “徐副书记不是平调,是高升,当时领导干部工作调动,带走秘书和司机很正常,而且当时公安局工资待遇并不好。提干对他这样的领导司机不是难事,继续给领导当司机一样有前途,为什么偏偏要求来公安局?” 韦国强掐灭烟头,冷冷地说:“田国钢做事很谨慎,查其他人时没被发现,唯独被他发现了,并且当时他形迹确实可疑。更重要的是,调入公安局后很长一段时间,他总是有意无意打听旬丽案侦破进展。” “少帅”怀疑是巧合,怀疑凶手杀错人。 “老帅”一直盯着主动调入公安机关的这个张兴宝,始终没排除他作案的嫌疑。 周素英脑子有点乱,静下心想了好一会儿,小心翼翼问:“韦支队,张兴宝与旬丽有没有交集,跟李海强之间有没有矛盾?” “没有,要是有,我还能等到今天。” 韦国强猛地站起身,紧盯着白黑板上的一个个名字:“要是他跟这些女工作人员有关系,以市委小车班司机的身份极可能有关系。如果能够查实,那么,我和小韩的推测都能成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