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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间传来一阵细碎的脚步声,林鹤鸣当即知道救兵来了,为了不打草惊蛇,他举起手假做投降:“苦主都这么说了,你还有什么不放心的?” 劫匪不出声。 “当心走火啊。”林鹤鸣提醒道。 “大哥,你放了我,把钱拿回去,老婆孩子热炕头,多好啊?”姑娘又低声劝慰。 劫匪似乎被触动了些,竟然发出点呜咽的怪声,林鹤鸣趁热打铁,出言提醒道:“他们在等你呢!” 哪知这话却像踩到劫匪的痛脚,只听他一声怒喝,从姑娘背后起身,接连朝林鹤鸣一阵射击,林鹤鸣被猝不及防的袭击,躲避之余凭着感觉向远处放枪,扣动扳机之际,只听远处传来一道女声:“别开枪!” 子弹贴耳而过,姑娘脑袋里一阵轰鸣,钳住她的那双手忽然失力,身后的男人应声倒地。 她本就受了惊吓,这时被劫匪的血液溅了满头,血腥味一灌进鼻子里,她就毫不顾忌的尖叫着跑向林鹤鸣,一头扎进他的怀里。 不可否认,林鹤鸣的怀抱是温暖宽阔的,她控制不住自己,歇斯底里的叫了一阵,简直就要将人的耳膜给震破了。 林鹤鸣耳朵发痒,伸手拍拍她的肩膀,欲叫她安静。姑娘抬起头,见他左脸颊从鼻子往下全是血,嘴里喋喋不休念着什么,然而没发出声。她停下震耳欲聋的尖叫,眼前人仍然张嘴说话,四周却归于宁静,她明白过来——自己是被枪声给震聋了。 树林里钻出一队士兵,张晓寒一马当先的上去检查两具尸体,均是被一击致命,他开始由衷佩服林鹤鸣的枪法。他原以为,林鹤鸣是个典型的纨绔,只会吃喝玩乐,事实却告诉他这样想是错误的。 在这样昏暗的环境里,精确射击,真是相当厉害。 周世襄紧随其后,一眼就看到林鹤鸣搂着那个姑娘,使她不摔在地上,勤务兵提着马灯随他上前查看,林鹤鸣才得以解放双手,去顾一顾自己的伤。 “过来!”周世襄看到那两具尸体就心惊肉跳。 林鹤鸣极粗粝地用袖子抹去脸上的鲜血,忍着疼痛步态悠然的走到周世襄面前,立刻低头认错:“对不起,又让你担心了。”他知道周世襄必要唠叨,所以先开口为上,让他不能再气自己没有听话。 周世襄就着月光将他周身打量一遍,见无异样才算放心,但在这里总看不清楚,他便下令:“按原定计划巡逻,把尸体背下山。”他转身,望向那个昏厥的姑娘,心里不忍,又补充一句:“把她带上山。”等醒过来再说吧,现在的当务之急是回去好好检查林鹤鸣到底有没有受伤。 他怕挨骂,受伤了也一定不敢叫疼。 周世襄如是想着,领着一群人回到山上。 林鹤鸣脸上的伤口并不算重,只是被子弹擦了一下,留下一道皮开肉绽的细线,不停往外渗血,只是看着相当可怖。幸而夜间昏暗,周世襄没有打量看仔细他的伤口,才让他暂时免一顿骂。 等到了山上,电灯一开,林鹤鸣身上的一切就都无法遮掩了。 在山路上走了许久,他的左脸颊下半部份已经被凝结的鲜血糊上,周世襄一看见他受伤,心里就很不好受,全然忘记要教训他了,先是让他坐下,再是用冷毛巾给他擦拭伤口,等那道伤露出真面目,周世襄才长长的松一口气,将帕子顺手砸在床头柜上,告诉自己,虚惊一场。 林鹤鸣十分享受周世襄无微不至的照顾,只觉精神都有些恍惚了——爱人的关心果然是最能令人丧失志气的东西。他抓起桌上的蜜桃,怡然自得的送进嘴里,香甜的桃汁泵进口腔,他忽然想念周世襄的吻。 这个想法让他不由自主地露出一副飘飘欲仙的模样,瞧在周世襄眼里,却像烟馆里的瘾君子们刚抽完大烟似的,看着难受至极。 周世襄一屁股在床上坐下,捏紧双拳陷在薄薄的蚕丝毯上,忽而,他一拳锤在林鹤鸣大腿上,只听得一声尖叫,林鹤鸣整个身体从床上弹起,五官扭曲惨叫一声:“啊!疼!” 见此情状,周世襄的满腔怒火才算消下来,他将林鹤鸣从床上赶下去,板着脸揶揄道:“真会逞英雄啊林二少爷!” 林鹤鸣叹一口气,知道这是在秋后算账了,立刻知情识趣的放下手里的蜜桃,蹲在床前,委屈而有担当的说:“你想怎样?我都认了。” 周世襄将头扭向一旁不可自持的一笑,旋即恢复正常,伸手轻轻捧起林鹤鸣的脸颊,正在林鹤鸣要献吻之际,他用一根手指止住他的动作,眼底含着笑意,极尽温柔的笑:“我罚你不许上我的床。” 林鹤鸣见他也是玩笑,就索性配合他玩,很像模像样的在他手里挣扎两下,而后坐在地上讨价还价:“能不能换个别的?” “不能。”周世襄坐直身体,毅然决然的拒绝了。 林鹤鸣仍不死心,用食指挠了挠眉尾,抬眼道:“给个期限。” 周世襄对他不耍赖皮的表现相当满意,于是用手抵着下巴想了一阵:“等你好了。” 林鹤鸣指着自己的伤口,万分疑惑的望向周世襄。他曾看过外科医书,人的面部毛细血管多,受伤了才会不停流血,他知道这只是小伤,是周世襄太上纲上线,才显得严重,于是从地上起身,坐在周世襄身边,凑去他耳边低声道:“宝贝儿,我再晚点回来,伤口就愈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