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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倒是那些百姓,愣愣地问:“容大夫?你怎么在这伙恶人里头?快些过来,险些他们伤到你!” 容致方才因为紧张而出了一身汉,眼下也顾不得擦,只是轻轻一笑,“多谢各位关心,容某……倒是分得清是非对错。” “哼,你的是非便是叛出师门不算,还要与外面的人一道来糟践你的学艺之处?”常沂呵斥道。 但容致并不理会他,只向周遭的百姓道:“诸位亲人离世,悲痛难忍,容某也能理解。只是诸位,可莫要弄错了凶手,一面亲者痛仇者快了!” “容大夫这话是什么意思?”沈望舒这才想起容致素常也是出诊的,毕竟他的医术也不差,且他那一板一眼的性子,却不至总说气人的话,在山下百姓处想来人缘也是颇好了,他一开口,那些百姓都冷静了不少。 “诸位且看。”容致向众人亮出一把匕首,刀尖上还沾着一点紫黑的血迹,想来是仓促之间并没有东西可以安放提到的毒液。然后他向沈望舒示意,“师兄,劳烦寻一只野物来,什么都可以。” 沈望舒心道这山已然荒废如此,哪里还能找到什么野物。但他也知道,容致此举可是关乎他们是否能摆脱杀人凶手嫌疑的要事,便也答应一声,在数十双眼睛的注视下,飞身上了一旁的高树。 有百姓按捺不住,“容大夫这是想做什么?” 容致便向他安抚一笑,“还请稍安勿躁。” 却说沈望舒,翻身上树之后,倒果真在树上找到几个鸟窝,多半是鸟去巢空,只有一个窝里还剩了一只刚长毛的小麻雀,见着沈望舒之后便开始又蹦又跳,唧唧叫个不停。可惜它并不会飞,被沈望舒一把抄在手里带下树去。 “就这么一只了,可惜太小,能不能用?”沈望舒将麻雀递了出去。 容致面露不忍,却还是伸手接了麻雀,强行将匕首上的血污喂到它口中,然后平直伸手,展开手掌与众人看,“诸位看好了,这麻雀是死是活?” 一旁的百姓立时围上来,却见那麻雀挣扎了一阵,便直挺挺地倒在容致的掌心,浑身僵硬,胸口也没了欺负。 “哎呀!”有个妇人叫了起来,“作孽呀,好端端的一直小雀,杀它做什么?” 容致并不说话,仍旧直直地伸着手,把僵直的麻雀给众人看,常沂呵斥他几声也并不理会。 众人焦灼地等了半盏茶的功夫,忽见那麻雀稀疏羽毛并未完全覆盖的小小身体忽然开始急剧变化起来,未几,整只麻雀都变得血红。 “这……”一些不曾见过怪人的正道弟子吃惊不小,忍不住后退一步。 叽—— 霎时间,那麻雀忽然睁了眼,一双绿豆大的眼变得血红。可最令人惊异的,还是这几乎死透了的麻雀,竟翅膀一振站起身来,小翅膀一扑腾,恶狠狠地便朝容致的掌心啄了过去。 “收手!”韩青溪忍不住提醒了一句。 容致想了想,到底还是收了手,那麻雀便笔直地坠落在地。只是掉到地上之后,那麻雀也不曾消停,恶狠狠地朝底面啄了下去。这地面虽说是泥土的,但对于初生的麻雀来说,仍是僵硬了些。那麻雀也仿佛感觉不到一般,飞不起来却一直扑腾,一下又一下地啄向地面。 “阿弥陀佛,这小雀儿是疯了不成?”一个普安弟子闭眼念了声佛号。 沈望舒反倒向他一笑,“小师傅还真说对了。” 天子山也不知是什么变故,满山的野物都跑了个干净,这小麻雀也的确是因着无法飞翔而不得已被大鸟弃在巢中,本就不得喂养奄奄一息,又这般疯狂地扑腾,却也不见疲态,连喙边都流出几缕血迹也并不停止。 有严华女弟子问:“它……怎会如此?为何不停下?” 萧焕便道:“停不下来的。” “什么?”众人皆惊。 好在韩青溪早有准备,与谢璧耳语几句,让他出来说话——毕竟如今他们这几个知情人之中,谢璧仍旧是翠湖居的高徒,他说话旁人也听得进几分。谢璧低声道:“这麻雀是中了毒,神志全无,只知杀戮,若是不能见血,也必得有暴力破坏他物才是。且中了此毒之后,连痛也感觉不到,只要不是刺中死穴,但凡还能站起来,便还会继续攻击。” 他这样一说,除常沂苏慕平和沈望舒早就知道真相的,其他人皆是变了脸色,惊骇于毒物的可怕。 “如此恶毒的东西,哪里来的?”有正道弟子喝问。 谢璧看向容致,示意他来解释。容致便举起了匕首,“诸位可还记得在下先前喂给这麻雀的一点血迹?这血迹便是带毒的。” 但他这样说完之后,恐慌之情也便更甚了,“你去哪里弄到的血!” “方才在下一直在旁验尸,这血……便是从死去的哑奴身上提出的毒素。时间紧迫,又没有趁手的器物,做得并不是十分精细。只是这一点用在一只小麻雀身上,也是足以见到效用了。”容致说着,忽然挥出一掌,那血肉模糊的小麻雀终于倒地不动了。 到底是他们死去的亲人,前来领人的百姓便坐不住了,“容大夫,你这是什么意思?” “方才容某说他们几位并不曾杀人,也并非是信口开河。这毒物霸道,中者立死,再睁眼之后……也就不算是个活人了。”容致不忍心地摇了摇头,“我等见到他们的时候,他们便已然是这样了,不由分说,见人便抓,说话是听不进去了,只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