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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诸位不要乱!”岳正亭虽说点了身上的大穴,只是孙鹤清并不曾跟着到高台上来,而是与普通的松风弟子一道在下面候着,来得也并不及时,因着失血过多,他已经很虚弱了,却还坚持用内力喊道:“崔离实在是悍勇,各自为政是胜不过他的!任之,你带几名精锐弟子分四方阻拦,其余松风弟子,结剑阵!” “是!”楚江流答应一声,连忙叫萧焕等人四面合围。可见“任之”便是他的表字。 岳正亭余威尚在,松风弟子仍将他视为掌门,全心信任,听他说结剑阵后,都不需旁人来催促,当即脚下步子一变,有序地前行或是后撤,只是在几息之间,便当真有模有样地结出了大阵。 只是高台上的人不少,又分作十大门派,并非全部都听岳正亭号令的。姜畅与绿萝坊主一向与松风剑派交情还不错,听岳正亭发号施令了,当即也命门下弟子照做,虽说他们不知道松风剑阵是怎样,但各派也有自己的独门阵法,结好之后与松风弟子互为补充也罢了。碧霞派、朱雀宫、襄台派却是与太华门交好的,即便燕鸿自作自受玩火自焚,可太华门还有那么多弟子,为着稳住太华弟子,这几派也不能公然便表现得和松风剑派一条心。至于紫微门、普安寺与严华斋这几位,掌事都是有主意的,既不服松风也不屑太华,都想趁这个机会拿出自己的本事给人瞧瞧,分别对门下弟子下令,谁也不理会谁。 此外还有不少其他门派的弟子也涌上台来,拥护谁家的都有,更是乱得一团糟。 崔离自然是对这样的场景喜闻乐见。 数十名高手围攻,或许他能勉强应付一时,却绝对十分吃力的。只是这乌泱泱的一群人如同没头苍蝇一般乱撞,对他有利无害的。他也就再懒得分辨,只管大开杀戒就是了。 沈望舒实在看不下去,忽然又想起有一事或许崔离能知道答案,便一连推来身边几个碍事的弟子,从怀里摸出一把长鞭,迎风一抖,便也猱身冲入了战团。 “喂,你做什么啊!”原本沈望舒被推到了翠湖弟子的阵营,身边就是谢璧与丁雪茶,他二人有意无意地护着沈望舒,岂料这人竟自己冲了出去,自是惊得非同小可。 沈望舒并不理会他二人的呼喊,甚至也懒得理会身边乌七八糟的人,用那长鞭开路,径直往人群里冲,只瞄准了那个身着黑白相间道袍的人。 兰摧剑早就被拿走了,如今正在苏闻手上,而沈望舒也被幽囚许久,自然是不允许他佩剑的,但软鞭不同,秋暝又不会搜身,自然是发现不了。 这是他偷偷跑去看叶无咎遗体之时拿到的——萧焕偷偷地取了来,辗转交到他手上,说是给他留个念想。不过沈望舒自知是个睚眦必报的人,让他拿着这长鞭留念想是不能的,若是用业务就得兵器亲自去索了凶手的狗命倒还差不多。 燕惊寒因着父亲之死大受刺激,疯了一般地往崔离身边扑。只是想要崔离这条命的,又何止他一人?如今太华弟子并不如从前那般全心全意地信任他这少主,而其他门派的弟子却是齐心协力地往里进攻,他自然是被挤了出来。 只是燕惊寒并不死心,仍旧想着挤回去。 还有少数几个弟子,从小是跟他一起长大的,不忍心见他这样不自量力,倒好心好意地来拉他,“少主,如今这情形,只怕你挤进去了,也会被其他门派的弟子拦住,说不准……不如趁着这个机会,咱们先走吧!” “是啊,”另一人也道,“掌门的尸身还在那儿……您总不忍心他就这样……” 燕惊寒却是一把将几人挥开,咬牙道:“父亲的脾性我知道!若不能杀了崔离替他雪耻,他是死也不会瞑目的!”说着腾身而起,也并不在意身边这几人究竟作何想,反倒将人作了踏板,往他们肩上狠狠一踩,又借力跃高,企图从上头冲进去。 只是还不曾越过众人头顶,燕惊寒便觉得腰上一紧,他使劲一挣,反倒是勒得更厉害了。于是他这才发现腰上不知何时竟被一条银鞭捆住,而鞭子的那一头却握在沈望舒手上,用力将他往回扯。 叶无咎的鞭子倒是特制的,柔韧而有力,即便想割断也不好着力,燕惊寒是领教过的,也便不强挣,只是借力一拧腰,凌空转了几转,又倒飞到沈望舒面前。 “你做什么!”被他横插一脚,燕惊寒火气更盛,将手中的长剑捏紧,恶狠狠地呵斥道。 沈望舒的脸色也并不比他好到哪去,薄唇紧抿,眉心压低,眼里的杀气根本就不屑掩饰,一句话也不说,抬手便甩出一鞭,冲的却是燕惊寒毫无防备的脖颈。 他虽然还有未愈的内伤,只是功底毕竟在那儿摆着,这一鞭甩出来自然是比叶无咎气势更强,但见那银鞭如同吐信的大蟒一般,呼啸而来,带着凌厉的劲风。 燕惊寒早就防他动手了,只是这一招也不敢贸然去接,只是一个矮身躲过,同时右腿伸出左腿支地,便回敬了一个又急又快的扫堂腿。 沈望舒也并不十分熟悉鞭法,收势是来不及了,却将手腕一抖,长鞭掉头,仍是狠狠地甩出去。而他自己却并不曾躲,一手举起,单手倒翻,恰好抓在燕惊寒踢出的腿上,手上一个用力,眼看就要分筋错骨。 却说他那一鞭不管不顾地甩了出去,自然是让激战正酣的人心有所感。一听劲风至,众人或是躲闪或是抵挡,而扬起的鞭尾恰好递到萧焕面前,却也没带什么劲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