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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人都有些不明就里,只是松开一根绳子也不是什么难事,没必要在这时候和叶无咎慢慢起争辩,也就撒了手,任由叶无咎扯出一根绳子,环在自己腰上。 另一半边仍旧被众人死死抓在手里,叶无咎也不担心自己会坠下去,亦不太担心会忽然升到塔顶,只是被迫上到沈望舒的位置,然后又从怀里摸出短笛吹奏起来。 平心而论,叶无咎的笛子吹得确实很不怎么样,尤其是一张嘴就太急,一连吹破了好几个音,显得有些尖锐刺耳。沈望舒想捂耳朵都做不到,刚想问他要干什么,一抬头却见塔顶的绳索上也不知什么时候就爬上去许多虫豸,正顺着下滑。 而恰好是叶无咎那刺耳的笛声响起之后,那些虫豸下落的速度便开始减缓,最终停住,趴在绳索上徘徊不前。 好吧,错怪他了。沈望舒手上借力,朝叶无咎靠近几分,展臂抱住了叶无咎的腰,免得他被这边的绳子坠得再升上去。 “做什么!”名门正派的弟子好像大多都会琴棋书画,哪怕是皮毛也是学过,何况绿萝坊琴堂和“无韵剑”这样在江湖上还有一定名声的,这笛声一响,众人便忍不住抬头去看,萧焕一下子就收到了刺激,吼得沈望舒都差点放了手。 “若想被咬死,那你尽管发脾气。”沈望舒不咸不淡地应了一声。 大家目力都还不错,自然也看见了绳索上的毒虫,登时吓得倒吸一口凉气,不敢再乱动。 那边的冯羿原本以为要不了许久就能把这一群人收服,一直都是慵懒而散漫的,如今见叶无咎竟然有法子与他相抗,自是又惊又怒,终于收起不屑的神色,开始将旋律催得更急。 叶无咎眉头一皱,亦把调子催急,沈望舒不禁觉得自己的耳膜被震得隐隐作痛。 即便看不见,可在场诸人也不是等闲之辈,隐隐都能感觉到,空气中似乎有两股力道胶着在一起,你来我往,你进我退,互相推挤着,斗得难舍难分。 只是也不知是他内力不够还是经验不够,竟是吹得异常艰难,眉头紧蹙,面色发白。 这样也罢了,可绳索上那些躁动的虫豸却隐隐有接着向下爬动的趋势了! 不等叶无咎说话,沈望舒便当机立断,“萧秋山!” “嗯?”萧焕被喊得有点懵,不知道为什么忽然会点名到他头上。 若不是情况危急,沈望舒都又要揪着他好生冷嘲热讽一番了,“快用你的箫!叶无咎他撑不了多久!” 既然名号“无韵剑”,那一管玉箫还是沈望舒所赠,萧焕自然是时时待带在身边的,被这么一喊,他也学着方才叶无咎那样,把自己吊在半空,由容致抓着腿,然后空出双手去摸箫管。 只是摸着箫管,萧焕还是有些茫然,“我……不会吹这首曲子啊。” 没用的废物啊!沈望舒都想骂人了。 “角,角羽,徵角……”恰好在这时,绳子底下传来一声有气无力的提示。不消低头看也知道,如今只有柳寒烟还伤着,说话这种声气的,也不作第二人想。 见众人都望了过来,柳寒烟也并未觉得如何,只是面色如常,飞快地道:“角羽徵羽徵商角,商商羽商徵……” 到底是绿萝坊琴堂大弟子,这份音律的造诣也不是吹的,否则也不至于被收为首席弟子。不需要打谱,也不需要正音,柳寒烟就这样听出了曲调,一边听一边念给萧焕听。 萧焕没得选,当即把箫管凑到唇边,按照柳寒烟所说的音律开始吹奏,果真是方才叶无咎吹出来的调子。只不过萧焕的技巧要好多了,箫管也比短笛柔和,这调子也就变得悦耳了许多。 若说内力,冯羿是不能与叶无咎相比的,但胜在技巧,叶无咎就算灌注了内力也无法压制他的笛音。可萧焕的内力却要比叶无咎强出太多,所谓一力降十会,在这样纯正而蛮横的内力压制下,又有叶无咎带着吹曲调,冯羿自然是不能比。 莫说是绳子上头的毒虫,便是塔底聚集的那一丛,自从萧焕加入吹奏之后也开始变得惶惶不安,在原地拼命打转,仿佛是不知是走是留而彷徨。 而萧焕一个气震音加上之后,就如同在滚烫的油锅里滴了一滴水,一群毒虫忽然激动不已,纷纷发出一阵令人毛骨悚然的嘶鸣,然后忽然如潮水一般退散开去,任凭冯羿怎样催动也是枉然。 而众人这才看明白,原来那些密密麻麻的毒虫,便是从五六层的房间之中爬出来的,每个房间都有,大约这里就是它们寄居之所。 见毒虫都退了出去,冯羿脸色一下子变得难看起来,似乎有退走之意。但沈望舒才不会给他留下这样的机会,当即将手一松,便头上脚下地从绳索上滑落下来,然后在众人反应过来之前,又重新握住绳索,伸手在萧焕怀里一摸。 萧焕脸色剧变,若不是顾忌着毒虫还不曾完全退走,就要放下箫管来拍他的手。 好在他对萧焕的习性也算熟悉,三两下百年找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在掌心掂了掂,然后低声道:“阿致,借你肩膀一用。” “啊?哦……”容致都没反应过来究竟是怎么回事,只是呆呆地点了头,然后觉得肩膀一重,然后整条绳索都晃荡起来。 “师弟你做什么!”原来沈望舒是借着容致的肩膀踩了一脚,重新施展轻功,朝站在三楼的冯羿飞了过去。毒虫还没退走,此举未免过于冒险,苏慕平便喊了他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