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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焕却皮笑肉不笑地道:“阮居士此言差矣,既然是用药的高手,理当是知道自己所炼为何才是。不管他知不知道别人用这药做什么去了,也都改变不了他炼制邪药的事实,原本也是逃不过的,端要看是不是与薛无涯同罪论处才是。” 薛无涯原本就瞧不上正道中人,又不甘心被他们审讯,不过是方才听沈望舒说可以看到岳正亭等人才一时情绪激动,但衡量过来之后,又觉得有些憋屈,当即又要叫嚣。 沈望舒却是大致已经摸清了他的脾性,知道说了什么话会刺激到他,连忙又插嘴:“好,这么说来,薛先生就是承认远运船行里有那种迷|药了是吧?那么泰兴镖局的事,您也就不必再抵赖了,泰兴镖局的银两失窃,是因为船上的人都中了招,经在下与松风剑派的几位查验,他们所中的药就是方才说那几位药配成的。恰巧泰兴镖局的船也是在远运船行修缮的。那在下是不是就可以肯定了,泰兴镖局的银两,真的就是先生这边给截下的?” 原来又是沈望舒给下了个套。 不过这么个套对于薛无涯和冯羿来说,到也算是有用。这二人说话总东拉西扯,动不动就扯到廿年前的恩怨去,沈望舒委实是有些头疼的。那他也就只好声东击西,让这两人自己不小心留下话语上的把柄来。 薛无涯与冯羿俱是脸色一白,良久之后才点头道:“是,就是我远运船行做的!” 秋暝一直静静地听着,这才轻轻地问:“那沅陵近来丢失的人口,也是先生所为了?” “不错,就是我,沅陵此地杀人放火偷盗淫辱之事,都是我薛无涯做下的!这样说几位可满意了?”薛无涯怒喝一声,显然是有些自暴自弃了。 只是这么一说,又跟没说似的,因为这分明就是句气话。 秋暝叹了口气,“薛先生,在下虽然在江湖中也没什么地位,更不能左右江湖公审,但在下既然插手了此事,便要问个明白的。您方才是承认了劫掠民女之时,在下只想问一声,那些丢失的青壮年与你有关么?” “本座说了,有关,还啰嗦什么?”援兵一直未至,涌波山庄好手虽多,但前来襄助的那些正道弟子亦是不弱,本就讨不到什么便宜,何况秋暝就能与薛无涯战成平手,现在还多了个阮清相帮,就更加无力抗争了。 阮清一脸嫌弃与恶心,“你抓些青壮年来做什么?” 薛无涯笑得很无所谓,甚至有些猥琐,“阮居士不是已经知道了?还装什么装?不是有句行话么,走得水路,自然……也走得旱路。” 他说得大大方方,沈望舒与萧焕却俱是一惊。 这河伯…… 沈望舒又不想相信,毕竟巫洪涛说的那句话又忽然浮现在脑海中——山鬼掌陆路,河伯掌水路。虽说可以算是毫不相干的两件事,但到底话是同样一句话。看起来薛无涯倒是对九嶷宫忠心耿耿的模样,既然分属责任的话应当是九嶷宫传下来的祖训,他就不该像是开玩笑一般给说了出来。 虽然沈望舒也不知道自己为何会这样固执地认定。 但换过人来,萧焕也是不信的。 他是适才有看过那几个牌位的。最后一个没有看清,只记得依稀有“爱妻”的字样,但那一块牌位,似乎与另外几个是不甚相同的,雕工要更加考究些,似乎木料也好些。牌位上的字迹,看着并不怎么有章法,一笔一划的,仿佛是初学的模样,也与另外几个笔走龙蛇的所去甚远。 但这恰巧说明,薛无涯对自己的亡妻,是格外爱重的,在他心里的地位,这位亡妻甚至排在了东皇太一的前头。 既然他这样爱重自己的妻子,这样大肆玩弄女子本来就有些奇怪了,要说他还去玩弄男子,就更加说不过去了。 换做是他……他当年目睹沈望舒坠崖之后,蓦然发现原来自己并不全是在逢场作戏,至少有时候在沈望舒负伤归来的时候会说他几句,语气不好,一番心意却是真的。他以为沈望舒就这样溘然长逝之后,掌门和师父也曾经问过他年纪到了想娶什么样的妻子时,都是毫不犹豫地拒绝了。毕竟已经习惯了自己枕边的是一个倔强而好强的男子,如何还能毫无芥蒂地再迎一位姑娘进门呢? 掌门倒是做到了,可看他的那些行径,却也瞧不出他对沈千峰究竟有几分真心。 薛无涯看上去至情至性,应当……不会如此。 那厢阮清与秋暝都是正经人,听不得这样的话,面红耳赤好一阵,秋暝到底不愿意让师妹来问这样的话,还是自己强自镇定,“生要见人,死要见尸……这些人的去处总是该有一个的吧?” 薛无涯哼了一声,“怎么,秋居士觉得沅水还不够宽敞么?无论多少人,往水里一丢,省了不少麻烦事。” “男女不论吗?”秋暝着实被吓到了。 “自然如此。”薛无涯满不在乎地说着。 是么?只此一夜,薛无涯将人都糟蹋过了,然后就毫不留情地沉了江?这倒也说得过去,毕竟娶进门的时候都这么草率,喜服是不合身的,凤冠是拆珠掉玉的,连婚礼用具都随意得惨不忍睹,那么他对人能有几分上心? 可这么一想,也有些古怪。 若是旁人也就罢了,好色如命,男女不论,糟蹋过了便任意处置了,沉江沉河,一了百了。但薛无涯这厮……终究还是河伯啊,连举办婚仪都要从江上走,固然有掩人耳目的意思,可这人如此胆大妄为,当街都敢强抢民女,亦没人敢上前阻拦,他会对江水如此轻慢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