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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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女君的质问,光景一句也听不懂,我为何下药?” 柳长宁不为所动,即使眼前的哥儿胳膊在滴血,她却没了怜香惜玉的心,不是所有的男子都能让她上前,给他一份善意。 她挑眉,冷声道:“羊汤可是你做的?” 旌寰不明所以的看向她,迟疑的点头。他手臂依旧在滴血,可因了这番自残,眼底有了两分清明。 柳长宁神色不变,心中暗忖,此人倒是个狠角色。对自己下的了手,倘若他此番确实冤枉…… 柳长宁眯着眼上下打量了他一遍,不动声色的继续问:“羊汤中被人下了□□,倘若不是你,还有谁?” 旌寰倏然睁大眼,眼底蓄积的泪水,更是如雨幕一般,不间断的滑落。 他丰唇紧抿,眸中的那抹倔强即使被泪水糊了满眼,也依旧极为清晰。 他张了张嘴,似乎极为委屈,沉默了好半晌,方抬头,浅蓝色的眼睛被泪水洗过,格外明澈。 “今晚那碗羊汤乃光景所做不假,可是下药那等下作之事,光景如何会做?更何况,半个月前,女君便说过,不喜羊肉。光景并不蠢笨,倘若要对女君下催情之药,有千万种法子,如何会下在羊汤内?” 旌寰垂着手,言辞若垦。 见柳长宁双手托腮,眸中划过一抹流光。 他苦涩的扯了扯嘴角,继续自嘲道:“光景的确心悦女君,可再如何喜欢,今日下午也被女君的一番拒绝敲打清醒。羊汤本就是做给公子用的,因了女君不喜腥膻味儿,家里素来没有羊肉这种吃食儿。可今日公子从镇子上回来,带了一整只羊放入灶房,说是为了滋补身子。光景私自以为公子喜欢,是以为公子熬煮羊汤,万不敢下药毒害。” 柳长宁没有说话,她素来不是偏听偏信之人,但是……此人却有理有据。想及便宜夫郎将羊汤推给她时古怪的神色,柳长宁抿唇,中指蜷缩,扰了扰自己微烫的手心。 沉默片刻,那双清冷的眸子方落在身前的哥儿身上。 只见他形容极为狼狈,衣服松松垮垮的套在身上,左臂鲜血淋漓。 他面上神色隐忍又倔强,见她看来,站直身子,冲着她直愣愣的行了一礼。 “女君既然不愿容不下光景,拿此等卑劣之事污蔑于我,那光景还是离开为好,以免污了您的眼睛。” 他说完满脸羞愤的转身,侧头之际,眼中的泪水再次夺眶而出,飞扬在半空。 凉凉月色下,端的是凄凄惨惨。 “等一下!” 旌寰背着身,抬步往外走的身子一顿,丰唇翘起一抹浅淡的弧度,又极快收敛。他侧头,压着唇,脸上神色落寞又倔强。 柳长宁从怀里掏了掏,掏出一锭银子塞入他怀中:“去镇子上找个大夫,往后多保重。” 说完撑着墙壁,背过身,依靠着墙角坐下,竟是再不多看他一眼。 旌寰捏紧手中的银子,顿感悲凉。 师傅依旧是师傅,即使他将自己摘除的一干二净,可是他在她面前露出了那样的眼神。 她并不愿意再给他多一分的温柔。 今夜的月色格外的清冷,旌寰抖落一身的冰凉,丰唇抿成了一条直线。 不求她信他,只要她对裴元绍心中存疑,他再如何也不会输得那么惨。 旌寰一步一缓的走至门口,关上木门的那一刻,他与那人审视的视线相接。 她不信他!意料之中,却又莫名令人落寞。 旌寰复杂的看了他一眼,狼狈的关上了门。 —— 裴元绍从墙角醒来的时候,天色尚早,他摸着酸痛的脖颈,整个人有些呆滞。 昨日的记忆回笼,那样癫狂的,充斥着整个屋内的气息……他藏于乌发内的耳垂瞬间染红了颜色。 他低头检查自己的衣着,略显凌乱却完好的穿在自己的身上,屋内空无一人。 那人竟是不知所踪。 想起昨日那人身上令人迷恋的香味、猩红的眸子,通身霸道的气息,他的心尖又止不住地有些发痒。 中了药的她,与往日大抵是不一样的。 身上少了几分冷意,却多了更多令他动情的yw。 唯一令人落寞的是,尽管他羞耻的祈求,她忍的满眼充血,却依旧不愿意碰他。 因了不爱。 裴元绍耸拉着眼皮,眼底划过一丝失望。 在屋内愣了好半晌,换了身衣衫。 推开木门,便看见院子内老槐树下,躺着个黑影。 离的近了,方看清,那人躺在摇椅上睡着了。 天色尚有些灰暗,身着白布衫的女子乌发披散,双眼紧闭,眉目舒展。 睡着了的她,褪去了往日的清冷,也无昨日的猩红霸道。 竟多了几分静美,密而长的睫毛上沾染着几滴初秋的晨露,一阵晨风吹来,她缩了缩手脚,再次沉沉睡去。 裴元邵抿唇,上前两步,犹豫了一瞬,俯身将她抱了起来。 双手碰触到她玲珑有致的纤腰,他的手仿佛触了电一般不自觉的发抖。 抱着那人的身子,手心沁出细细密密的汗来。 隔着衣料,传来那人冰冷的温度,他的心尖儿被灼烧的有些发烫。 他不由加快了脚步,推开木门,疾步将她放置于木床上。 俯身将床侧的锦被盖于她的身上,却在锦被搭在她的肩头时。 目光顿住,如何也挪不开视线。 近在眼前的女子似乎又白皙了几分,她睡着时,唇微微嘟,唇色虽是浅淡,却因了沾染上了露水,水润而光泽。 她唇上的触觉应是如棉花一般柔软,他……嗯……那日他碰过。 他眼中滑过一抹懊丧,可是那时,他羞愤的将她推开,太快了,没有太多的记忆。倘若能再碰碰…… 只需一刻钟,他定能将那样的触感刻入骨髓。 裴元绍低头,视线在那人的唇上,一动不动。 第37章 金陵城见 心中勾缠的念想如野草疯长, 素来三思而后行的长帝卿盯着那两片水润的唇, 前世今生第一次,有了种羞耻的念想。 尽管脑海中回荡着太傅所教“男儿知耻之心,矜持方为良夫之道”。 此刻他却没办法恪守他们男儿应该遵守的礼义廉耻, 母皇曾说过, 他天生便有逆骨,倘若不时时自醒, 必犯大错。 可笑那些年,为了母皇这样一句判语。他克己慎独 ,明善诚身。 再世为人,昔日长帝卿风华不再, 风流浪荡、荒淫成性, 却为了母皇那样一句严苛的评判,从未逾越过心中的礼义廉耻。 因了他不服, 如此严于律己的他, 如何会有违背礼法的一天, 生出违背君子之道的龌龊心思。 却没想到, 此刻…… 最了解他的果真是生他养他并毁掉他的永泰帝,一语成谶。 裴元绍苦涩的笑了笑,停留在那人唇上的视线却并没有挪动。 他只想轻轻的碰一碰,记住她唇齿间的味道。仅此而已。 这样的机会也许一辈子,也就只有这样一次。 昨夜她中了药,他趴在她的怀中,羞耻的将自己给她。 她却不要……! 那时他便明白, 她不爱他……身体本能的反应能证明所有。 不是她不行,能散发出那等灭顶诱香的女子,她太行了,只是……她不爱罢了。 是以她即便一人在屋外睡上一整夜,也不愿意在暖融融的屋舍内与他颠龙倒凤。 裴元绍扯了扯唇角,残酷到令人绝望的爱。他甚至没来得及争取,那人的反应便如一盆冷水,兜头灌入他的脖颈,一瞬间透心凉。 他身而为长,这一生情爱于他本就艰难,倘若他是一个普通人,他可以不要脸面的抱着她的腿,缠着她,等待她爱上他的那一刻。 可是他不能,他的身后背负着太多人的生死,倘若朝堂倾覆,不止他的性命,但凡追随效忠于他与皇妹的朝臣,终将只会落得个满门抄斩的下场。 他从一开始选择的机会就不多,爱上她是个意外,美好的令人心生希望。 可是他自己背负家国天下的使命,便注定了有太多的身不由己。 他想要给自己留下一个念想,碰一碰那人的唇,记住那样的味道,往后即使与她分离,也能有一瞬间令人心生战栗的回忆。 裴元邵墨色的眸子中的挣扎之色一闪而逝,他小心翼翼的打量了她一眼,眼前的女子双眼紧闭,黑而翘的睫毛乖顺的搭在在眼睑上。一呼一吸绵长有秩。 裴元绍桃花眼内滑过一抹流光,他做贼心虚的唤道:“柳长宁?” 那人一动不动。 他俯身,试探的贴在她的耳侧,轻声唤道:“妻主大人?” 她睡的很熟,鼻翼有节奏的煽动,两片水润的唇毫不保留的暴露在空气中。 他鬼鬼祟祟的凑到近前,闭着眼,对着她的唇,一寸一寸的压了上去。 唇与唇的碰触。 确如他所想,软的似冰冰的棉花。 他的唇贴着她的,心底恨不能发出一声舒服的喟叹。 可…… 裴元绍睁开双眼,碰上她的唇原来是这样的感觉。春宫图里,女子与男子间行那等子事儿时,极致的欢爱便是如此? 他困惑的眨眨眼睛,唇一动不敢动。 心底不知为何,没来由的生出巨大的空落感,明明贴了上去,唇与唇的相触,感受到了那样如棉花一般冰冰凉的绵软。可是似乎还不够……想要多一点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