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5节
四人围着餐桌坐下，因为离得近，汤颍这才发现沈珺反而瘦了。 她联想到最近网络的风风雨雨，往她碗里挑了两根猪蹄，皱眉说：“珺珺，你有难处跟爸爸妈妈说，你怎么能一个人受着呢？康家那些人，我看不是个东西。我和你爸，已经决定开始入驻娱乐圈，你等着，等爸爸妈妈有了资本，给你造。” “不用不用。”沈珺一边啃猪蹄，一边无所谓地把自己跟商祁说过的话，又和商父商母说了一遍。 猪蹄炖得软糯入味，吃到嘴里入口即化，毫无油腻感，反而有一股淡淡地奶香，勾引着她的味蕾不断深陷。 大家看她吃得这么香，也跟着有了食欲。 沈珺吮了下手指，说：“爸妈，这事儿你们真不用操心了。我巴不得破产呢……康原他搞我公司，笃定了你们会砸钱给我。那你们就反其道而行，别砸钱给我。到时候我公司破产，你们没砸钱，气死他们，皆大欢喜。岂不乐哉？” 商父商母居然觉得她说得好像有点道理？ 隐隐觉得哪里不对，却又说不上来。 晚餐结束，沈珺帮看了下时间，立刻起身说：“我们的节目要开始了，爸妈，你要和我们一起看吗？” 商建和汤颍对视一眼，觉得这个机会挺难得，那就一起看看节目吧。 一家四口坐在客厅里，等待直播开始。 汤颍挨着丈夫商建坐着，沈珺半躺在沙发上，把一双腿搭在商祁双腿上。 小夫妻还挺和谐。 汤颍拿胳膊肘倒腾了一下商简，给他递了个眼神。 商建看了眼儿子儿媳方向，也是感慨万分。 从前两人在家里看电视，商祁都是坐得端端正正，脊背打得笔直。而沈珺依从丈夫，也从来不会这样“坐没坐相”，毫无包袱。 看见两人这种氛围，老夫妻俩心中无限感慨。 这才是正常家庭该有的氛围，这才是合家欢氛围嘛！ 电视里，《乞丐启示录》开始，一串周冬月的旁白先出来： “在社会里，有这样一个群体，他们有家不可归，他们报团取暖，他们共同抚育了一个特殊的小孩。” 画面来到天桥下，躺着几名衣衫褴褛的乞丐。 主持人周冬月出现在摄像机里。 弹幕里的网友看见周冬月，沈珺沸腾： 【啊啊啊啊啊周冬月！周冬月居然是这个综艺的主持人？】 【我去，星艺是真的要破产了吗？居然让我周冬月来当小破综艺的主持人？】 【啊啊啊啊啊周冬月！这个纪录片我蹲得不亏啊啊啊啊啊！】 直播间的流量本来不高，在周冬月出现后，视频流量明显稳定增长了一波。 周冬月穿着休闲装，走到一名乞丐前蹲下。 她问：“大哥，我想问问，您知道齐昊吗？” 乞丐坐起身，拿黑漆漆的手搓了搓眼睛，看向周冬月，睡眼朦胧，语气也丧里丧气：“知道啊，就那个被人接去当演员的乞丐娃娃嘛。这条街上谁不知道呢？他们一家十几口人，以前就住在这个天桥底下。” 周冬月问：“那，他是一个什么样人呢？” 乞丐：“他啊。” 不等这个乞丐回答，其它乞丐为了蹭镜头，凑了过来，七嘴八舌道： “这娃放眼我们这个圈子，谁不知道啊？他可是当年唯一一个，因为长得好看，没被打断腿的娃呢。” “对对对，因为他长得好看，又好手好脚，十几个乞丐一起讨饭赚钱供他读书。为了不让他在学校被人鄙视，那些乞丐们吃穿上从来不缺他的。” “对。这事儿我知道。当年啊，我们都劝那十几个圣母心的。自己都养不活了，干啥还要养个小孩啊？等养大了，这孩子以后还会回来吗？还会照顾他们吗？认他们个鬼嘞。” “可是后来谁都没想到，这孩子念完书后，不仅没去别的地方打工，反而回来了，继续要饭。” “对啊。有阵子我们也不懂，他为啥要回来要饭，既然决定了要饭，为啥要去读书呢？这兜兜转转，不是浪费钱吗？可那些乞丐说，供齐昊读书，压根不是为了能让他发达了报答他们，而是不想让齐昊跟他们一样，没别的选择，只能讨饭。” “事实证明啊，这齐昊也是个有良心的。这不，他飞黄腾达了，把养育他的那些乞丐们也都接走了。” 弹幕： 【会不会是专门找了演员啊？这说辞居然还一套一套的，十几个乞丐养一个齐昊？齐昊念了书回来，为了乞丐亲人们继续当乞丐？这听起来，有点魔幻啊。】 【魔幻 1，不予置评，先看。】 【魔幻 2，接着看吧。有我女神，我忍住不骂。】 画面切换到了一个学校。 镜头里，穿着休闲套装的蔡小雅出现在镜头里。 她背对着一个破旧图书馆的门，对镜头说： “这里呢是小乞丐齐昊的母校，城南一中。昊昊当年的班主任已经不再任教，在这里做图书管理员，走吧，让我们去了解一下，小乞丐的上学之路。” 纪录片弹幕： 【蔡小雅？居然还有分场主持人？蔡小雅？】 【星艺这是回光返照吗？居然连请了两个大咖来做这个纪录片？牛逼啊。】 【回光返照没得跑了！】 纪录片直播间的流量，因为蔡小雅，热度又长了一波。 蔡小雅走进图书馆，老师起身迎接，与她握手，邀请她去图书馆会议室里坐下。 蔡小雅对老师进行了采访，说：“老师，我们来的目的呢，是想通过您，知道一些关于齐昊的过去。想了解一些他的成长过程，想知道他是否如网上传言那般不堪。” 老师摘掉眼镜，陷入了一阵回忆：“这件事吧，得从十几年前那宗特大拐卖案开始说起。” 那几年拐卖猖獗，有犯罪集团拐卖妇女儿童输送至各个国家，他们在国际上都有成熟的产业链。 其中一条产业链，是职业乞讨。 他们会专门挑一些长得不好看的儿童、妇女，控制在手上，人工致残，让他们在街头乞讨。 他们讨来的钱都不能自留，统一上缴，他们无法逃跑，报警也行不通。 齐昊是被拐卖小孩的其中一员，他长得好看又聪明，总能讨到更多的钱，就被留了下来，没有被送去其它地方。 齐昊被解救出来后，在警方帮助下送进了学校。 学校了解他的大致情况，同意他跨级进入初中，并且免除学杂费。 齐昊没有小学底子，但他自学成才，成绩勉强吊车尾保持个倒数第二。 他因为沉默寡言，成绩差，被班里人歧视，甚至有一次被班里男同学摁在角落里踢打。 老师想起一件事，叹气说： “更恶劣的一次，班里所有男同学都参与了欺辱他，往他身上吐口水，往他肛肠里塞东西。在羞辱了他之后，全班男生还串通一气来欺骗我，反污蔑他偷东西。当时我不知道真相，批评了他，让他叫家长。” “第二天，学校里来了十几个乞丐，冲到了校长办公室。我至今记得那是几个乞丐的疯狂，他们把校长堵在办公室里，控诉了孩子们的恶行，并且把齐昊衣服扒开，我们这才发现了这孩子身上的伤有多严重！” “当时他的肛肠里塞满了烟头，去医院取出的时候，简直触目惊心！” 讲到这里，老师愤怒地拍了拍桌子，眼睛里都有泪花闪烁。 “校长介入，我们全年级老师参与调查，很快查清楚事情真相。原来，有男同学看见了齐昊下课后在天桥下乞讨，就到处传他是个小乞丐。班里同学因此看不起他，欺负他，骂他垃圾堆里出来的乞丐。” “我们班所有参与欺辱齐昊的男学生，都遭到了惩处，因为此事，开除了十个男生。网上爆料齐昊校园暴力的人，大概也是当初的参与者之一。真的假不了，假的真不了，这件事儿不少老师都知情，若真想调查真相，大可去调查。对了，我记得当时齐昊的十几个乞丐家人，还报警了，警方也有参与。” 等老师说完这些，蔡小雅觉得胸腔炸开了一道愤怒，她没想到揭开真相，会是这么的触目惊心。 被控诉是校园暴力的人，才是校园暴力的受害者。 这个男孩的人生并没有因此毁掉，反而乐观地回馈他的亲人，用脱口秀段子阐述自己的悲剧人生。 蔡小雅采访完老师，看向镜头说： “校园暴力的受害者，反被污蔑成校园暴力发起人。他从小被拐卖，失去了家人，乞丐们养育他成长。他为了不离开这些乞丐家人，放弃了离开乞丐圈的机会，即便他成为艺人，也丝毫不在乎乞丐这层身份。 在没了解他的过去之前，我以为他是一个没心没肺的阳光小孩。在了解他的过去之后，我才发现，他是这样一个内心强大的偶像。这个世界予他之痛，他回之以吻。 网络拉近了人与人之间的距离，不意味着有些没有自我思维的人，就拥有了随意批判他人的资格。一个人堕落为喷子，说明ta缺乏生而为人最基本的素质。在你举起键盘暴力他人之前，请三思而为，大家生而为人，请善良。” 紧跟着，画面就切换到了齐昊身上。 公司宿舍里，齐昊在帮助乞丐家人们做健身训练，大家累了，盘腿坐在地上讨论从前。 齐昊把从前的生活当成段子讲，那些苦的涩的酸的，以及几乎不存在的甜，都被他用笑哈哈的段子呈现而出。 弹幕里“哈哈哈哈哈”笑声一片，调侃齐昊简直是个天生段子手，可是他们笑过之后，就陷入了一阵沉默，随后悲从心来，不少人开始伤感。 弹幕里： 【昊昊真的好可爱，好会说段子哦。可他也是真的好可怜啊。】 【该死的犯罪集团，毁了多少家庭啊！】 【以前我都不知道，社会上还有这些群体。以前我还纳闷，为什么街上那么多残疾部位一致的乞丐，我现在算是知道了。】 【昊昊有家人吗？为什么家人不来找他啊？】 【难道只有我看到了重点？昊昊上学时候被全被男生欺负，往他肛肠里塞烟头吗？这个真是太恶心了！】 【卧槽卧槽刷新我三观！我怒了我怒了！我心疼了我心疼了！】 纪录片还在继续，这时候魏洁一早准备好的通告一股脑儿全部发出。 即便有人在压热搜，可由于魏洁的通告在多个平台同时发布，最终还是引起了网友注意，齐昊的反转还是上了热搜。 #小乞丐齐昊的悲惨人生# #网暴齐昊的键盘侠道歉！# 微博评论里一片愤愤不平，大家因为蔡小雅那段话，瞬间反应过来，他们是被人带节奏了！ 【我靠，这特么是有人故意在黑人家小乞丐啊！谁这么坏啊，拿这个去黑人家？】 【看了视频纪录片，又回顾了一下脱口秀片段，我真的，看哭了……】 【补了一下脱口秀，我真的被这娃的乐观心疼哭了！从小经历了这么多，却依然这么乐观，依然这么温柔！刚才有个片段，他给残疾乞丐家人扎辫子，那段真的把我看泪目了，这娃真的好温柔啊！】 【一个人的温柔在眼睛里，行为动作里，这个孩子是真的善良。（鲜花）】 不仅沈珺一家人看纪录片看得津津有味，眼睛里泪花花闪烁，就连蓝昱一家三口，也看得眼泪花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