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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了,这位爷也是个不按常理出牌,让人摸不透的人。 “这个嘛,”赵精忠挠挠头,原先苦大仇深的氛围瞬间随着他这一动作烟消云散,“我们离开京城后,因为督主病情垂危,也不敢走远。就近找了个穷乡僻壤的地方龟缩了起来,那时候京外因为流传北蛮即将打下来的消息乱糟糟的,倒也方便我们隐匿行踪。可没想到,没过两天国师就找上门了。” “国师?那个神棍?”陆铮鸣略一挑眉,随即又仿佛明白什么地恢复了平静,“他一个人前来?” “啊,是的。”赵精忠在听到“神棍”两个字的时候,不知为何一哆嗦,舌头都打结了,“不是,他带了个小道童。那时候我们明里暗里请来的大夫都说督主熬不过那一夜了,国师一来看了一眼就说,就说……” 陆铮鸣面无表情,虽然他和那个老神棍打交道的次数不多,但以区区几面的经历可以才猜想到他说不出好话。 果然赵精忠结结巴巴道:“国师来了,看了一眼督主就说,行了准备棺材吧。” 陆铮鸣一点意外都没有:“你们……不会真的准备了棺材吧?” 赵精忠面露苦色:“是啊,没法啊!我们原先也以为他老人家开玩笑呢,结果愣了片刻他发火了,说我们这群蠢东西站着做什么,难道要他亲自去砍了木头来凿棺材?”他想起那时候荒唐的一幕幕,至今还有些头皮发麻,“我们就按照他老人家的吩咐,大半夜去棺材铺里拖了口棺木回来了。国师让把棺材放在督主屋里,之后便把我们都哄出来了,他身边的道童守着门不让我们进。” 那个老神棍作出什么奇怪之事,陆铮鸣都不感到惊讶,但在听到这里时他忍不住问了一句:“他没说什么别的?” 赵精忠仔细想了想:“出屋前听他老人家低声念了句,烧到头了,也该走了。” 陆铮鸣愣了一下,继续听赵精忠说着这又臭又长,他不忍可又逼着自己听下去的那一段经历。 赵精忠说到这时脸上露出了茫然之色:“说来不应该却也奇怪,可能大伙连日里照看着督主耗尽了精神,居然都睡着了。等醒来已是天光大亮,我们冲进了屋子,督主好端端地躺在床上,高烧退了,脸色虽然苍白但不像前一夜生气全无的模样。屋子里的棺材敞开着,国、国师他老人家……” 赵精忠瑟缩了一下,声音不由地也放低了:“国师他老人家躺在里头,已经没气了。” 陆铮鸣的瞳孔一瞬间愕然放大。 “国师身边的小道童守在棺材边,让我们把棺材抬到个没人地,就让我们不要回头地离开。我稀里糊涂地抬过去,实在没忍住回了头,就见着那道童抽出个火折子,把自己连同棺材一起烧了……” 赵精忠面露茫然:“我当时就冲了过去,可那火势太旺,瞬间烧没了人影。等火灭了,我们搜寻的时候,只找到了一堆烧焦了的木头,还有一摊纸灰?” 事情说到这里,已经脱离了正常人的人质,蒙上神乎其神的色彩。 可大燕这位国师本身就是一个近乎传说的人物,他来路不明,去时也如传说般令人费解。 老神棍的骤然离世令陆铮鸣愣住了,过了一会他喃喃道:“以命易命吗这是?” 这一段最曲折的过程讲述完了,赵精忠干巴巴道:“督主的病情稳定下来后我们就按照原定的计划迅速撤离了京畿附近,来到了这里休养生息。到如今,”摊摊手,“督主虽说人好了,可以前的事儿也全忘了。” 和四失忆,赵精忠是心痛又可惜,可是看陆铮鸣吃瘪他作为锦衣卫的对头却是幸灾乐祸的。 毕竟这货甜言蜜语哄着他们家督主,帮着他从个小校尉做到百户一路向上,结果回头东厂落了难,他倒是平步青云,直接成了锦衣卫指挥使。 太白眼狼了是不是? 要不是看在他千里迢迢寻来的份上,赵精忠都想过等风头过去一点,召上兄弟们把这厮神不知鬼不觉地给做了。 …… 前因后果差不多说明白了,赵精忠喝了最后一口水,打算收拾桌子去洗碗了。 陆铮鸣回过神来瞅了一眼天色,皱起眉:“怎么遛弯还没回来?” 赵精忠头也不抬,一副习以为常的样子:“大约是又被哪个说亲的婶子给绊住了吧?” 陆铮鸣:“……” 杏花村里未出阁的姑娘们都对和家的这位青年郎有点不可言说的思绪。 虽说搬来不久的年轻人是个村里人尽皆知的傻子,但胜在样貌俊秀,家底似乎也不薄,毕竟一来就盖了几间瓦房,顿顿有鱼有肉。虽说自个儿人傻不得干活,但家里还有个身强体壮的哥哥,下头还有个眼看就长成的弟弟,倘若嫁过去吃穿总是愁。况且又无高堂在上,还不用侍奉公婆,以后家里便是自己说的算。 怎么想,都是一桩不错的姻缘。 于是,和四每次遛弯都会被各家婶子以不同的理由留下来念叨两句。 这傻子对人尤其是对村中妇孺脾性极好,不论老少美丑,皆是风度翩翩,极好说话。 可难就难在,你倘若正儿八经给他拖来个姑娘看看,他便拧起眉头,一副挑白菜捡萝卜的挑剔样子将人上下一打量,接着长长叹口气:“这还没我生的好看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