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詹星若召唤侍女给无争倒了一杯茶,微微发苦的茶水好像让无争的头脑清醒了一些。 “十三王爷的事,你了解多少?”詹星若问道。 “他……”无争想了想,“他常年在北方,我和他交集应该是最少的。而且我记得,我很小的时候,他在中秋回来过几次,但是真的很久以前了,我好多年没见过他了。”无争想了想又补了一句,“那时候你可能还没来太子府。” “那么早?” “嗯。” “那看来他已经很多年不听皇上的召唤了。” “差不多。” 詹星若若有所思的点点头,“莫非他早就有造反的意思?这么多年在积攒兵力吗?” “一定是呀。若他早就想反,应该早早就开始做准备了。这种事情哪有一时兴起的。” “既然如此,为什么我们一点察觉都没。”詹星若忽然道。 无争这才意识到问题的重点在哪里。 “这……” “不止你我,皇上和朝里的大臣,没人提过他。这个人就像不存在一样,无论好坏,一点消息都没流进来过。” “你这么一说……那这是为何?” “为何,那就是有人故意把他藏起来了。”詹星若道,“章继尧既然那么放心的把孔覆一派过去。”他摇摇头,叹自己蠢,“我早该想到。” “什么?”无争问。 “你是不是忘了,孔覆一的大军在什么地方?当年他为什么认识章继尧?” 无争一惊。 “他接了章继尧守东北的班。乘风侯把章继尧支到东北去,章继尧极力把孔覆一推上去,自己又去了西北。”无争道。 “就是这个。”詹星若点头。 “所以孔覆一的大军都在东北?” “对。” “那镇压了十三皇叔以后,他岂不是可以名正言顺的把军队带进来了?章继尧早就安排好的?” “不知道。”詹星若摇摇头,“我还猜不到。如果这些年章继尧都替十三王爷藏着,那十三王爷这件事,就不是什么意外事件了。这是章继尧留的暗箭。” 无争小心翼翼的吐了口气,等着詹星若的下一句话。 “这支箭,就是这个时候用来以防万一的。”他道,“章继尧要是早就知道了是十三王爷有想反的心,还敢第一时间就把心腹差过去,恐怕已经精密的布置完了。十三王爷不过是颗棋子罢了。受人蛊惑,为人卖命。” “这,这该如何是好?我向父皇请命前去?” “没用了。”詹星若摆摆手,“已经六日了,该结束早就结束了。” “那就没办法补救吗?”无争问。 “补救什么?我连章继尧下一步想做什么都猜不到。”詹星若眉头紧蹙,“这对他来说是安排好的,但对你我来说,就是结结实实的意外。我想打乱他,却反被他这一下给打乱了。” “如果我们不变法,他是不是就要找机会杀了十三皇叔?” “也未必。”詹星若摇摇头,“想把孔覆一的大军带回来,这是个绝好的借口,就算我们不多动这一下,他必要的时候也会这么做。只不过时间或许更晚一点。本质上也没什么差别。” “章继尧反正是胡人,他想彻底吞掉月渚,还求什么名正言顺,何必多此一举。”无争不解。 “你可不能小看了内斗的力量。生死存亡的危急关头,他们还是会抱起团的,士族抱起团,也很难对付,章继尧要是真的撕破脸,事情才难办。” 无争觉得有道理,心里不知如何是好,有些恐惧章继尧这样滴水不漏的对手,他唯一的支柱便是詹星若了,可詹星若现在紧锁的眉心却让他不能再像以往那样安下心来。 无争这一刻才意识到,自己虽身为太子,竟是如此的依赖詹星若。 “当务之急。”詹星若思索罢,忽然开口道,打断了无争的思路,“当务之急,先保十三王爷。” “这,这怎么保得住?造反是大罪。”无争道。 “我会想办法给他争取。不能在这个关头冷宗亲的心,我们在为宗亲变法,这个时候杀了十三王爷,合适吗?”他问,无争不知道怎么回答,但是造反罪一向格杀勿论,有什么比抢皇位更让皇上愤怒的? 无争摇摇头,“不行,还是我来争取吧。这种大不敬的话,你说出来是要掉脑袋的,还是我来吧。父皇总不能杀我。” “无争。”詹星若叫住他。 无争愣愣的看着他的眼睛,不知为何心里又升起了莫名的恐惧,他怕詹星若再搬起一块石头砸向他心里的井。 詹星若果然不出他所料。 “成熟一点吧,大局为重。”詹星若道,“太子,臣的命和你比起来,轻如鸿毛。臣给您铺路,您尽管走过去,不用看脚下踩的是什么。”詹星若道,“我们也是在打仗,不能怕流血,不是一早就说过了吗?” 詹星若又用了敬语。 詹星若每次这样说话,都表示他不想聊下去了,想让无争自己好好想想,无争每次都会好反思,然后顿悟。 而这一次不一样,詹星若拿着文书,转身回了房,只留无争一个人呆呆的看着茶杯,浓茶倒映出他的眼睛,里面竟然全是迷茫和无助。 第98章 东瀛生乱,商道封停 憋了一整天的雨终于在夜晚倾泻下来,从早上睁眼睛到现在,顾情总是觉得肺里面堵着一口气提不上来,雨和叶子相拥在一起,他才呼出这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