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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继尧低下头,“委屈你了,爹是为了你好。” 章溪娆抬头看了看他,水灵灵的眼睛一眨一眨,“算了,原谅你了。”她笑,“爹这次回来,还要再走吗?” “暂时不走了。”章继尧道。 “这样啊……”章溪娆点点头,把自己小小的失望藏了起来,她从从前明明总是盼着父亲能回家的,这次一想父亲回家了,她就不能溜出去见情哥哥了,有一点失落。 “怎么了?”知女莫若父,章继尧见她表情不对,问道。 “我,我……”章溪娆一时不知如何解释。 “想你母亲了吗?”章继尧突然问道。 章溪娆一愣,母亲走得早,父亲很少提起。 “你小时候,我和你娘,总带着你去落华寺,你还记得吗?”章继尧问。 她心里一惊,把汤放下,“怎么突然问起这个了?” “我明白你心里委屈,但是现在天下动乱,外面太危险了,爹不敢叫你自己出去,等这山河完璧归赵了,我便放你出去好好玩一玩。爹无能,照顾不好你,对不起你母亲。” 章溪娆抬起头看着父亲的脸,心疼地摇摇头,“爹,别这么说。”她顿了顿,“真的,要打仗了吗?” 章继尧点头,“要打了,你害怕吗?” “有一点。” “别怕,有爹保护你。”章继尧握紧女儿的手,“爹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你。” 章溪娆微微皱眉,“爹……” “将来大业一成,爹就用多多的时间来陪你。” “我明白,我知道爹忙。我不怨爹。”章溪娆道。 “这山河兴衰谁都难说,如果爹做错了,你愿意原谅爹吗?”他又问。 章溪娆不明白父亲为何突然这样问,“我知道爹一心想让月渚百姓都过的更好,我不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但是爹就按自己想的去做就好了,人非圣贤,谁都有犯错的时候,女儿一直都支持你。” 章继尧顿了顿,点点头,“溪娆,这汤凉了,爹再给你煮一碗。”说着拿走了章溪娆手里的汤,章溪娆一脸不解地看着父亲离开。 厨房中,章继尧将汤道掉,看着没什么颜色的汤,落到池子里泛起了白色的泡沫。 “你可真是恶毒啊。”章继尧道。 “你也真是眼尖呢。”女人的笑声绕梁而来。 乔三娘靠在厨房的门口。 “这只是见面礼。这小杂种的命,我要定了。” 章继尧将手中的飞刀置出,刀尾一颤,钻进了门柱里。 “你别在这个时候来捣乱。” 乔三娘呵呵一笑,“要是我非要呢?”她问,章继尧指尖掐着飞刀,一转身的功夫,乔三娘的身影却已经消失不见了。 风动。 太子府门外如旧,门内却黑压压的一片全是看着顾情的士兵。 “阿离,你可能详细和我说说?”无争问。 “嗯。”詹星若点头,“无争你想想,现在月渚内忧外患,外患是蛮夷,那内忧是什么?不仅仅是章继尧吧。” “对。”无争答道,“战争对我们来说消耗太大了,我们打不起,百姓也打不起。” “他们为什么打不起?”詹星若问。 “因为赋税太重?”无争答。 “正是。”詹星若点头,“孩子老人,和壮年的男人交一样的税,你觉得这样合理吗?一家七八口人,吃一块田,不生孩子没有人干活,生了又交不起税,这是要把百姓逼死。” “可是我们没那么多能分下去的桑露良田。”无争皱眉。 “问题不出在这里,出在收税的方式。既然你也知道,每户手里的土地是不一样的额,大小,好坏,都是不一样的。什么样的土地,就什么样的收成,那为何不按土地的好坏大小来收?” 无争微微直起身子,好像有一点明白了詹星若的意思。 “另一方面你想想,为什么我们的土地不够分?当初先帝建国,土地也不够分吗?难不成这土地还会跑不成?这几年战乱不休,也不见得百姓多了多少,所以土地,去哪里了?”詹星若问。 “你这样说……”无争忽然叹道,“士族!” “对。”詹星若点头,“一方父母官,把百姓的土地都揣在自己怀里了,能贪则贪,能抢则抢,你想叫人去查,”詹星若摇头,“不可能查出结果的。” 无争紧皱双眉。 “官官相护,你想,从前的九品中正制,从最底层起,就是由地方官员进行举荐推选新的官员。他们推举官员看的是什么?是出身,是家底。现在九品中正制被废了,士族的力量就大大削弱了,这个时候你是士族你该怎么办?”詹星若问。 无争想了想,“我一时想不到。” “那你就看看当朝的士族是怎么做的,一根柴火好断,若是一捆呢?” “联姻,通婚?”无争忽然想到。 “差不多。”詹星若点点头,“名门望族,大多都是互相有联系的,我们看见的章继尧,是明面的,还有很多在暗地里的敌人,是我们看不见的。自古宗亲定国,士族治国,朝中高级文官,多是士族,而这众多士族中,又大半都是章继尧的党羽。你为何觉得孤军奋战,这就是原因。” “叔伯们的兵权在当年就被父亲收得差不多了,徒有分封土地,不得实权。”无争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