鼻头与胃不知道在酸涩什么
李善允不知道为何最后成这样。 她预想的跨年夜是一个人坐在家里，抱着炸鸡桶，看着电视，刷刷手机，追追剧什么的，结果整家店的人都捱不过小蕾姐的劝说，最后老板家的聚会演变成员工聚餐的概念。 虽说她与李觅单身，但美琪带男朋友，王师傅把老婆孩子也接过来，还有王小蕾跟王茜茜的朋友，全挤进小蕾姐的家，将跨年夜变得过于热闹喧哗。 李善允倒不怎么喜欢人多的场合，躲进厨房跟着王小蕾准备食材。 王茜茜倚在门边，一边摸着小肚子一边抱怨，“天啊，我觉得我快变成猪了，不就是怀个孕吗？怎么可以二十四小时都在饿。” “孕妇的福利，想吃就吃，只要食物营养均衡，体重注意别飙升，还有记得多走动，这样会比较好生。”王小蕾说的头头是道。 李善允低头沉默洗菜，毕竟姐妹俩的话题她插不上话。 该死的生理期一样还未报到，不过好在验孕棒只有一条线，这让她的心情稳定不少，也预约了妇科就诊，查查问题在哪。 第一次期待裤底沾上鲜红的经血。 徐信国满脸笑意钻进厨房，“大姐，善允姐，这边换我跟茜茜来吧，你们都忙一天了，去休息休息。” “这边我来处理就好了，你们去外头招呼客人吧。”李善允这才出声，对于外面的喧腾并不感兴趣。 “难得有人要帮忙耶，怎么能拒绝。”王小蕾丢下手中的食材，转身牵着李善允离开厨房，一一边低咕着：“我这妹夫有心，别拒绝他，如果老是拒绝，他往后也就不认为家里需要他，这样茜茜会太累。” 李善允点了点头，也反省自己是不是将两人交往的事想得太肤浅、太简单。 一走进客厅，王小蕾的儿子往她身上一扑，撒娇地抱着她的大腿，“允允阿姨，你好久没来看我了。” “因为小凯文要上学啊，学校好玩吗？”李善允蹲下身子，揉了揉孩子那一头柔软的发。 “好玩啊，今天班上还交换礼物，我换到一只机器人，允允阿姨要看吗？” “小凯文，先让允允阿姨吃饭，吃饱再看小凯文的机器，你说好不好？”王小蕾抱起儿子，轻抬下额，示意李善允先吃点东西。 徐信国从厨房出来，对着王小蕾蕾说：“我出去接个朋友。” “信国，这样东西够不够吃？要不要叫些外卖？” “够吃、够吃，再来两个而已。” 这时候李善允还真没有想到来者会是苏亚圣，正巧李觅从院子里端了两盘满满烤好的肉与海鲜准备进屋，她赶忙接过一盘，小心翼翼搁在餐桌上。 “小觅来的正好，做几个叁明治来让姐姐们品尝品尝。”王小蕾直觉李觅这个小伙子不错，如果他与李善允没有年龄上的忌讳最好，她可是很想凑合二人。 “小蕾姐，让李觅休息，我来就好。”李觅来的时间正巧是店里正忙的时节，李善允多怕将人吓跑。 “善允姐，我来吧，做叁明治很快，而且我很喜欢做菜。”李觅动作很快，卷起衣袖，看了看桌上食材。 “喜欢做菜啊！这种优秀的男孩子我最满意了，可惜我没有女儿。”王小蕾在旁边假装叹气，套着李觅的话，“那小觅喜欢哪种女孩子？” “相处起来很舒服的那种吧。李觅没有犹豫的回答，跟他的料理一样毫不考虑，进厨房找了器皿与酱料，再重回餐桌上开始调配叁明治需要的酱汁。 “喜欢照顾人，还是喜欢被照顾？”同样坐在餐桌这儿，王小蕾的友人有兴趣的追问。 李觅一抹尴尬的笑意挂在嘴角，“我喜欢照顾人，不过似乎很容易成为被照顾的对象。” “所以小觅喜欢比你年纪小的啊。”王小蕾感到淡淡的悲伤，当不成媒人了。 “年纪比我大的女孩子也是需要照顾，而且通常还是个性成熟的相处来才会觉很平静和自在。”语毕，李觅正好抬起头与李善允对上眼。 可能除了当事人李善允与李觅之外，其余的人都自我添加想像，觉得这两人应该有特殊的火花。 李觅再度低头，专注且熟练地将一片吐司、生菜、肉片堆迭，再淋上特调酱汁，姿态流畅优美，旁边几个为人妇的妈妈们看得多开心啊，唯有李善允陷进自己的思考。 原来每个人的外表跟真实还是有落差的呀，就好像她……明明心里期望被照顾的，不知不觉得她就是会主动照顾别人，也好像害怕不被需要，所以更想借由照顾的接触拉近彼此的关系。 “小凯文，拿一份给茜茜姨吃，她肚子里有小宝宝，所以不能让她饿肚子。”王小蕾率先拿了叁明治递给儿子。 “妈咪，我知道，我等弟弟出来陪我玩。”小凯文童言童语，雀跃地往厨房去。 “大家还愣着干嘛，快吃啊！我们小觅手艺超好的。”王小蕾催促着，见李善允没反应，继续碎念，“李善允，你最好给我多吃一些，我不希望你病倒，不然我会很困扰，我超需要你的。” “善允姐今天人也不舒服吗？”李觅问。 被李觅一提，李善允又想起前些日子淫乱的更衣室，双颊红噗噗的，准备回答，王小蕾先抢先一步将自家爱将推销出去，说：“是啊、是啊，善允太累了，她就是特别勤劳，所以比起我们，她更需要补一补，也更需要人照顾，瞧她孤家寡人的，我都担心了。” “善允姐先吃，我再多做几份。”李觅认真点了点头，将剩下的装盘，递给李善允。 “小觅，谢谢。”李善允苦笑接过李觅传过来的餐盘，有一个戏精老板娘不知道是好还是不好。 ——苏亚圣推门而入瞧见的就是这个画面，李善允和那日的年轻男人相视而笑，她还接过了他递出的食物。 站在苏亚圣和林羽欣身后的徐信国更是一脸懵逼，稍早才说跟前女友不可能的人，现在还带着前女友出席，实在看不出兄弟演的是哪一出。不过也不想管了，探出头，朝门内喊了声，“小凯文，可乐买回来了喔。” 李善允端着餐盘的双手停在半空，视线已经往大门方向瞟过去。 碰、碰、碰……她清晰感觉埋在胸膛里头的心脏快速跳动，强而有力地向外撞击。 不能否认，这几日的清静里是曾经想过他会不会再连络自己。 不过看来没有了，后头有新欢了，一个可以登上台面的女人。 真羡慕。 林羽欣伸手抓住苏亚圣的手臂，就算是宣示主权，在李善允欣羡的眼神下也是极为登对。 “可乐、可乐……”小凯文听见呼唤，找了几个一同玩耍的小朋友一起搬了徐信国手里的饮料。 气氛一下子又让童心未泯的孩子吵热起来。 哪晓得苏亚圣和李善允有过关系，徐信国自认热心，特意让苏亚圣、林羽欣与李善允、李觅，还有王小蕾同餐桌。 徐信给大伙简单介绍过，跟王小蕾说：“大姐，帮我招呼一下，我去看看茜茜。” “行，你去忙。”王小蕾摆摆手，招呼起来，“别客气，想吃什么自己动手，你们都跟信国差不多年纪吧？叫我小蕾姐就可以了。” “小蕾姐，突然来访，下次再补礼物过来，希望没有打扰到大家的兴致。”林羽欣懂得利用先天优势，甜美一笑，态度放得很低。 一群人交谈，李善允强迫自己置身事外，她缓慢喝着茶，仔细吃着手中的叁明治，不愿意抬头，因为苏亚圣坐在对面 原来再见上面，比起期待，还有更多的是觉得丢脸，那天她对了他泣诉着怀孕的事，再见面的今天，他会抱着如何的角度看她呢？ 他是不是以为她是想利用孩子的事缠上他？ 一想到他可能用鄙夷的眼光看她，她的心就不禁发疼。 然而好像在见着面的这一刻她就确定自己从不怪罪于他，毕竟是她不愿意面对真相。 不过脑袋的理智与身体的反应还是有了落差，鼻头与胃不知道在酸涩什么，眼角似乎还有些湿湿的。 听见耳边传来林羽欣甜腻的笑声，让李善允食慾顿时消失无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