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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娃坐在车里,灯照着她的脸。不是那种昏沉沉的街灯,而是再强烈数倍,明亮,剔透,清澄澄的光。在这抹光下,那双绿眼睛斜斜的看向窗外,就像神秘的妖精花园,正对着某个人悄悄绽放。 她忽然撑起身,慢慢的往前探去,经过车窗时,面上有阴影转瞬而过,随即,又重新亮了起来。 此刻,镜头才往左移动,给到褚青的侧脸。 就见伊娃伸出胳膊,手指头拈着他的西装领子,一直滑到后颈。紧跟着,那两瓣红唇轻轻印在了他的唇上。 褚青闭上眼,一股醇丽的红酒香混着苦涩的烟草味儿,透过那单薄的唇纹,一点点沁入自己嘴里。 伊娃也闭了眼,感受着这个男人的味道,同样的红酒香却融了清凉的薄荷,让人迷醉又保持克制。 一吻就好,俩人却越来越重,诸般滋味在唇间婉转缠绵,直到快无法呼吸,才缓缓分开。 “咔!完美!” 凯耶喊停,同时愈发确定:说你俩没一腿,谁特么信啊! 第七百六十九章 萨米盖尔 有个词叫,酒后乱性。 一般用于非正常关系的同/异性发生某种交配行为的意外情况,它往往有个更简单的形容:偷情。 当然,这是不标准的文人说法,老司机的事情,怎么叫偷呢? 相信酒后乱性的,多是修炼千年的白莲花,这种行为的根本性质,只是两个原本就想上床的人,喝点小酒,找个可以相互润滑的理由。 褚青不是老司机,一直都不是。 这场吻戏拍完,他那份迷醉和欢愉已在慢慢减淡,吻的时候,感情是真实的,吻过之后,感情也是真实的。 以他如今的道行,几乎不可能再像《苏州河》那样,因为戏去爱上一个人。虽然伊娃不介意来点人生的小情趣,但她也清楚,如果能发生,早特么就发生了。 所以,当剧组收工返回酒店,俩人互道晚安,各自大睡,让等着看八卦的凯耶遗憾不已。 话说绿姐属于客串性质,剧组不好耽搁,便集中拍摄她的戏份。开机五天后,伊娃杀青,特潇洒的挥手告别,一如来时的那般惊艳和随意。 有绿妖精在组里,褚青的情绪还能丰富一些,妖精走了,他也要进入正式的拍摄节奏。众所周知,他是慢热型的选手:从平淡到自然,从自然到病毒般的感染性,而后一气呵成。 …… 在《超脱》里,没有一个人是不孤独的。 漂亮性感的女老师麦迪逊,最害怕周五晚上的到来,这意味着她要独自在家呆上两天。 其他班的某个少年,会把野猫塞进书包里,用小榔头一下下的砸,然后申辩:我就像那只可怜的猫,被困杀在现实的空间里。而说这话的时候,少年眼神空洞,摊开的手掌满是鲜血。 那个总是扒着铁丝网,紧闭双眼的中年教师,无论在学校还是在家中,都可悲的沦为了空气。直到被亨利问了一句,才惶恐又感激的恢复了与这个世界的联系——因为亨利看得到自己…… 《超脱》中的每个角色,都代表着一个偏激而冷落的群体。蛮横无知的家长,自甘堕落的学生,复杂焦躁的老师,无能为力的校长,想接管学校的政府官员……这一切,最终融合成一个原始的概念:教育。 以前,褚青觉得这东西特空泛,如今却体会到了一种深刻的悲悯。 夜,微风。 今天要拍亨利和艾丽卡初见的段落,亨利得知外公命不久矣,童年记忆,母亲自杀,以及对外公复杂的感情一并爆发,于是在深夜归途的公交车上默默哭泣。 然后,他就看见了艾丽卡。 凯耶不想搭景,便租了一辆公交车,为避免行人误会,还特意挂上了牌子,写着:拍摄专用。美国公交的空间超大,椅子也很少,两侧都是横座,最后一排才是纵座,跟中国略有不同。 司机老兄有点紧张,试拍了好几次都跟不上节奏,要么快,要么慢。其实很简单,凯耶用纪录片的手法去拍,连灯光都是车内自带的。 “布鲁特,你等下要真打,不要犹豫。” 这会儿,凯耶正跟一位临演讲戏,对方是个六十多岁的白人老头,胡子拉碴的很邋遢。人家是挺有经验的剧场演员,不停点头:“我不会手下留情的。” “那就好……萨米,你也不要做防备,我知道,这会很痛,如果你觉得不能接受,我们就换种方式。”他又道。 “没关系,我可以的。” 萨米盖尔应了声,她穿着一身标准的站街装,两条黑色网袜裹着不算细的大腿。好莱坞对未成年演员的保护很重视,一些黄暴戏都要沟通好,免得事后找茬。 他们在哪儿说,褚青就坐在旁边,一动不动的酝酿情绪。不多时,准备完毕,无关人员滚蛋,凯耶和摄影师留在车上。 司机挂档,长长的车身缓缓启动,窗外夜色迤逦。 布鲁特靠在椅子上,萨米跪在他双腿间,一下一下的做咬状。镜头给到她撅起的屁股和一截大腿肉,没有丝毫美感,充斥着最原始的肉欲和丑陋。 俩人在最后一排,褚青的位子在两米开外,正对着车门。从“a”那一声开始,他就埋着头,根本看不清面孔。 之前讲戏,导演的意思是,你要哭,要流泪,要悲痛。现在有点莫名其妙,但凯耶没急,只对摄影师打手势:给我死死盯着,用特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