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干演员这行的,没人不想演好角色,不想挑战自己。褚青看她眼睛里跳动着的小火苗,笑道:“不用担心,你肯定能拿下来,没问题。” “是吧是吧,我也觉得没问题。” 范小爷嘚瑟道,瞅了瞅他,忽地把头凑过去,在他嘴上亲了一下,而且还有继续伸舌头的意思。 这俩货在后面一直秀恩爱,前面司机忍了很久了,好心塞啊好心塞,见这会都特么快舌吻了,终于咳了咳嗓子。 “抽风啊,干吗你?”这司机是剧组熟人,褚青不太好意思,推开她。 “不干吗呀,我就是今天在旁边看着你,就觉着……” 范小爷看着自己的男人,笑道:“我有点崇拜你了。” 第一百一十三章 冬至 12月22日,冬至。 天冷得吓人,风都冻得碎裂在空气里,直接透过衣服,黏在皮肉上。 老贾还是厚道的,没有像褚青想象那样在这熬一个冬天,他觉得冬季的素材已经足够,可以打道回京。今天,亦是最后一次拍摄,下次再来,便要等到春暖花开。 《站台》从时间跨度上,很是豪气,但内容并没有激烈的戏剧冲突,平实简单,只是普通人在时代变迁下,无可奈何的人生。 话说每个时代都有一大批的符号作为表皮印象,人们也许会忘了曾经的日子,但对这些符号一定记忆犹新。 贾樟柯在影片的前半部,丧心病狂的植入所谓的时代象征,太过密集和刻意,以至到了失控的状态。当然,导演都有自己的想法,这部电影就像个装不满的垃圾桶,他任性地往里面倾倒着一切想倾倒的东西。 比如喇叭裤,《流浪者》,急智歌王张帝,以及某位伟人大阅兵的广播……还有,嗯,看上去就很蛋疼的一个节目。 “车轮飞汽笛响,火车向着韶山跑,穿过峻岭越过河,迎着霞光千万道。” 古怪的歌声响起,六个人,排成一排,每个人都把左手搭在前面小伙伴的肩膀上。排头是梁景东,脑袋上包着白手巾,老农打扮。他左手伸得笔直,带领小伙伴们从幕后嘎悠出来。 为毛是嘎悠呢? 因为他们屁股底下都塞着张小板凳,右脚得勾着凳子腿,左脚先迈一步,右脚再带着凳子往前挪一步。 原意上,这应该是模仿火车长龙,不过好像三条腿的蛤蟆,也是这么个Style。 更蛋疼的是,右手还得在身侧画圈,以示车轮跑得飞快。 最蛋疼的是,他们出来的时候,还要跟傻缺一样,嘴里发出“呜……”的汽笛声。 最最蛋疼的是,还特么得唱歌! 这是汾阳郊区一个公社的大礼堂,建于文革后期,容量约有一千五百人,而现在整个村子才两千多人。礼堂已经完全破损了,被公社当成堆建筑材料的仓库,乱糟糟的,整个剧组的爷们一起上手,花了很长时间才清理干净。 老贾打算把这段文工团下乡演出的镜头,放在电影开篇,非常重要,特意请来当地的一个老导演,指导他们按照文革时期的表演方式重新排练。 《火车向着韶山跑》是当时很红的一个节目,大意是说,工农兵学商以及少数民族六种形象人物,盼望早点到达韶山,并在火车上唱赞歌。 褚青排在第二位,一身蓝色工人服,对此类原生态的文艺汇演,感觉既新鲜又羞耻。 六人嘎悠到舞台正中,停住,跨过板凳,正面朝着台下,双臂斜举,作托起太阳状,同时唱出最后一句歌词:“嘿,迎着霞光千万道。” “哎!演工人那个,你咋干嘎巴嘴不出声?” 老头那是相当负责,一眼就看出有人在里面划水。 “呃……”褚青挠挠头,很尴尬。 “老师,他唱歌实在没法听。”贾樟柯解释道。 “不会唱他上个毬?撤!”老头一瞪眼,很鄙视这种靠关系博出位的怂货。 别看他在家歇了挺多年,心中的一团火还燃烧着,好容易有过把瘾的机会,怎么能让一搅屎棍跟里边戳着! 老贾也尴尬,褚青是主角,所以得上,可现人家说的算,真要惹毛了这老头,撂挑子不干了,都得傻眼。 “哎老师您别生气,我这就下来,咱们唱歌好听的多了去了,肯定能把这节目排好。”没等他吭声,褚青自己先蹦下来了,一副以大局为重的样子。 丫哪有什么高风亮节,就是想光明正大地偷懒,老贾明白,可也没法说,只得找别的哥们补位。 这歌其实很简单,却硬生生扯成了歌剧的形式,六个演员,每位都有SOLO,一共能有半个小时。贾樟柯要求他们从头学到尾,真正当成节目来演,赵涛那几个人只好苦逼的在台上耗心血。 练了一白天,没达标准,傍晚歇了会,又接着排。直到夜深,老头才勉强点头,同意出师。 顾峥事先已经联系好老乡们来当群演,但不知道这边什么时候可以开始,毕竟乡里乡亲,不好意思直接拽过来候场。 等老贾说可以拍了,他先瞅了眼时间,咧着嘴找到村长。于是,大晚上的,村里喇叭开始广播,通知到礼堂集合。 乡亲们还是很给力的,速度虽慢,答应过来的,一个不差。 等了好半天,三三两两地聚齐,看着蛮多,占了礼堂还不到一半。只能尽量往前边紧凑,造成人山人海的假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