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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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故低头看着她的脸,眉飞色舞,神采飞扬,柔软的唇瓣因为被她用力咬过,呈现媚态的绯红,水润润的。 于故咽了咽喉咙,他好想在上面咬一口,想撬开她的贝齿,细致的品尝一遍她的味道,让她沾染上自己的气息。 于故只是想一想,他默默垂下眼睑,压下这些念头,“走吧。” 茶茶从帐篷里出去,差点就撞上沈执的胸膛,他身上寒气森森,当真是比冰块还要冷。 沈执的脚不听使唤,僵硬的跟了过去,他听不清楚里面的人在说什么,但猜也能猜到个大概。 男人轻声哄着她起床,一遍遍很耐心的叫她的名字。 无论听见什么,看见什么。 沈执感觉自己都被她折磨的有点麻木不仁了。 他想到高中毕业,茶茶软磨硬泡哄着他一起去邻县古镇乡村旅游。 那年的夏天气温炎热,太阳刺眼。 茶茶穿着格子连衣裙,扎着小麻花辫,头上戴着一顶浅黄色的帽子,拎着小行李箱,站在刺目的太阳下,乖乖等着他出门。 然后两个人一起坐上了去乡下的公交车,一路听着蛙声蝉鸣,车窗外倒退的风景明亮,道路两旁是快要丰收了的金色麦田。 茶茶坐在窗边,窗缝吹进来的风送来阵阵稻香,她握紧了他的手,“阿执,我定了个可好看的民宿。” 她叽叽喳喳说了很多话。 沈执偶尔回上一两个字。 他对旅游实在没有兴趣,又因为天气太热,心情更是不好。 终于在他不耐烦继续应付下去的时候,他说:“茶茶,让我好好休息一下。” 她陡然收了声。 等到了民宿,话又才敢慢慢多起来。 她总是迫不及待想把自己看见的、听见的、拥有的分享给他。 民宿确实很漂亮,院子里搭了个秋千,房间的阳台上摆了花架。 茶茶只定了一间房。 办理入住的时候,沈钟深深看了她一眼,她很容易就害羞,耳朵脖子红透,像鸵鸟埋着自己的头,声如蚊鸣:“房间里有两张床。” 沈执表情稍缓,才拿上房卡。 尽管有两张床,但晚上他们还是睡到了一起。 茶茶洗完澡穿着浅粉色睡衣,等关了灯,慢腾腾爬到他的床上,动作自然抱着他的腰,声音软的像刚出生的奶猫:“困了,想抱着你睡。” 沈执那时身体僵了僵,逐渐起了反应。 茶茶趴在他的身上,香甜的气息,洒在他的脖颈里,她脸上温度滚烫,脸红成了苹果,羞涩却又大胆,“阿执,我们都成年了。” 成年了。 有些事情,如果是两厢情愿那就可以做。 沈执当时冷着脸推开了她,拿上身份证去前台重新开了一间单人房。 他那时过不去心里那关,潜意识里有个声音不断告诉他,你只是把她当成妹妹,你不爱她。 正是同床共枕过,沈执这辈子都忘不掉当时的味道。 深入骨髓,难以自持。 现在,沈执却要亲眼看着她和别的男人如此亲近。 这对他来说,很残忍。 茶茶越过男人冷硬的身躯,她小跑到地势稍微高一点的地方,伸长脖子,仰脸往天上看。 她哇了两声,站在大石头上,跳起来跟于故挥了挥手,放大声音,“你快上来!这里视野好!” 于故朝她走了过去,茶茶拽着他的胳膊往外边捎了捎,然后用手指了指星空,“你看,那是蛇夫座星星。” 于故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过去,很配合她,“看见了。” 于故收回目光,微微侧过眼,神情专注望着她,他觉得她眼睛里的星星,比天上的更好看。 茶茶带来了哥哥的相机,她不太会用,参数、曝光度和延迟秒数都是于故帮她调的。 两个人坐在大石头上,肩抵着肩。 茶茶拍到几张满意的照片,忍不住出声问:“你怎么什么都会呀?” 于故淡淡笑了声:“因为无聊。” 他对一样事物的新鲜感专注度永远不会超过一个月,学会某样技能对他来说不是难事。 于故喜新厌旧的毛病严重,能他几年如一日心思不变的就只有她。 看过星空,已经是凌晨三点多。 于故把自己的黑色外套搭在她身上,说话轻轻柔柔,不会让人觉得不舒服,询问道:“要不要回去睡了?” 茶茶打了个哈欠,站起来伸直懒腰,“好。” 两人往回走,于故好像没再打算陪着她睡,朝着自己的帐篷走过去,茶茶下意识抓住他的衣角。 于故问:“怎么了?” 茶茶说:“你不跟我……一起了吗?” 于故恍然大悟,说道:“是我不好,我以为你已经不害怕了。” 茶茶小声说:“怕蛇是本能,睡醒了也还是会害怕的。” 于故眼睛弯了弯,清浅的笑容天真无害,好像一点心机都没有,他摸了摸茶茶的头,“好,那我保护你。” 合住一个帐篷在露营活动中屡见不鲜。 所以他们两个也没有引起别人的注意。 只除了一个人——沈执。 沈执又是一夜未睡,眼睛疼得快要睁不开,脑袋很沉,头晕目胀,气色不佳,天还没亮他就出了帐篷,坐在台阶上望着天空发呆。 沈执今天穿了件白色短袖,衣服中间用浅色的细线绣了一只小狐狸,他眼睛里血丝遍布,眼下青黑憔悴。 天光逐渐变亮,云层里被划出一条金线,朝阳就快要出来了。 沈执记得茶茶很喜欢看日出。 多数时候她有爬山看日出的壮志凌云,但往往早晨都起不来,需要一声声催促和诱哄,才能把她从被窝里捞出来。 沈执站起来,眼前晕了晕,煞白的脸,没什么血色,他犹豫片刻,还是打算去叫她。 只可惜,他在回去的路上迎面遇见了她。 茶茶怕冷,身上罩着于故的外套,拉链拉到顶端,脖子和下巴都往衣服里缩,刚刚睡醒连头发都没怎么打理,散乱落在肩头。 于故就站在她身边。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话。 无非是些很无聊的话题。 类似“啊我昨天做了个梦”“明天吃什么”“想回家了”等等的话题。 茶茶经过沈执身边时,收住了话茬,说话欲望直线骤降。 她无声垂下眼眸,拽着于故的胳膊赶紧跑了。 沈执像个被冻住的雕塑物,石化在原地,他也不知道自己还在期待什么? 分手后,茶茶又不是第一次对他这样了。 他调整好情绪,转身跟了过去。 沈执的实践作业原本不是露营,他破天荒和父母开口,打了通电话换掉了实践课课程内容。 沈执以前觉得他的自尊比什么都金贵,他是骄傲的,他不可能做出任何看上去卑微的、像条狗才会去做的事情。 现在,沈执觉得倒贴感觉也还不错。 喜欢一个人。 想见到她。 想听见她的声音。 想念她的拥抱。 只要她愿意回来,回到他身边,沈执愿意付出任何代价。 他花那么长时间才搞明白,茶茶对他不是可有可无。 茶茶已经融化成他生活里的一部分,他习惯了她的存在。 露营这几天里,沈执没找到合适的机会和她说话。 三天过去,他的进展还是为零。 直到坐上回程的大巴,沈执终于从浑浑噩噩的状态里走了出来,他靠在车窗玻璃上,望着前面少女的侧影,慢慢合上双眸,安静睡了个好觉。 一个没有噩梦的、不会被惊醒的睡眠。 大巴车将他们送回校门口,沈执没有直接回家,而是回了学校宿舍。 假期的学生宿舍空空荡荡没什么人,沈执放下背包,拿上宿舍钥匙又出了门。 他去了一家吉他店,提前交过报名费,又在老板的建议下买了一把质量上乘的吉他。 沈执跟着店里的老师学了几个小时,弹出来的音调还是不太准,他有些累了,喝了口水休息一会儿,他低声问:“你说她会喜欢吗?” 老师也不知道沈执口中的这个她是谁,“只要用心弹,没有哪个女孩子不喜欢。” 他长得这么帅,又如此深情,哪个女孩子舍得拒绝他?老师是这么想的。 沈执花了一个下午也没能学会一首曲目,他的手指在琴弦上拨弄,拼了命的练习,收效却甚微,连最基本的调子都不太会,磕磕巴巴把整首歌弹下来时,琴室外的天已经彻底黑了。 沈执跟老师说了谢谢,“我明天再过来。” 他完全没察觉到自己的手指指腹被琴弦划破,流了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