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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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1章 最后,两个小混混被邵庭身上的王霸之气所震慑,纷纷识趣地闭上了嘴巴,脑袋一垂,接受了自己极其坎坷的命运。 沈倩此时难得发了善心,回到车里,捎上邵庭,把他顺路送回了家。 邵庭现在住的地方在闹市区,据说是他姥爷以前的单位房,挺老的地方,周围树底下坐着的,全是些六十岁往上的大爷,最漂亮的女性是戴一红袖章、站在巷子门口宣传艾滋的刘大妈。 刘大妈面色红润,见着邵庭了,开口打招呼,扬声问他吃了没。 邵庭也挺不客气,大摇大摆地说没吃,下了车就问人家什么时候开饭,他到了点好带上碗筷过去。 沈倩儿时也在这样的市井之地生活过。 可她如今成了明星,在犁山别苑那么个高档别墅区里头,见着邻里邻居的,哪里还有这样随性惬意的时候。 邵庭没有发现沈倩这会儿脸上的羡慕,他站在自家楼道口上,回头告诉她:“今儿这事,你别告诉田招娣啊。” 沈倩挑了挑眉毛,觉得有意思:“怎么,你喜欢上她了啊?产生伟大的爱情了?” 邵庭“啧”上一声,面上露出些许嫌弃来:“你能不能有点儿纯粹的人文思想,她是我干妹妹,我两的感情属于互帮互助的革命友情,你用那么庸俗的爱情形容我俩,缺不缺德啊。” 沈倩连连点头表示知道,把手里的可乐递过去,“行行行,是我不够高尚,我反省。那你上去吧,喏,你的可乐别忘了,这玩意儿少喝点儿,杀精,喝多了生不出孩子。” 邵庭原本高高兴兴的把可乐打开,如今被沈倩一句话说得动作顿在原地,两眼一眯,觉得这姑娘可真是一当代女流氓。 沈倩一点儿没在意邵庭的看法,她还觉得自己应该再接再厉。回到车上,眼看时间已经下午三点,便索性不去工作室,直接开车回了家。 杨妈这会儿正在家里熬汤,姚信和最近一阵加班加得厉害,她担心这孩子英年秃头,又或是意外猝死,于是成天找着方子给他补身体。 沈倩也不知是不是之前在沈家吃了老太太那里的什么东西,回到家里,身体略微感觉到了一点不适,捂着肚子“哎哟”两声,杨妈见她这动静,脸色一瞬间吓得铁青,当即把沈倩扶上楼,让她好好躺在床上不许乱动,拿出东西,还掐着沈倩两根蹄子听了好一会儿的脉,等确定她没大事,这才重新下楼给她端汤去了。 姚小糖此时不知得了谁的信,这会儿带着胖墩儿上楼来,见到沈倩的模样,立马受到了感染,趴在床头边上,眼睛发红,活像是沈倩已经半只脚踏进鬼门关里。 沈倩安慰她好一阵,效果不显,没想这头姚小糖还没安抚好呢,那头姚信和又回来了,坐在床头边上,脸色阴沉得可怕。 沈倩知道自己很有可能是中午吃撑了,但她没好意思跟这父子仨说,躺在床上,只觉烦恼倍增,伸着脖子,轻声嘟囔:“我没事儿,真的,我这都是第二胎了,稳当着呢。” 可姚信和不信。 他最近忙碌“耀世”的事情,对沈倩有所疏忽,如今得知她被沈家老太太喊回去了一趟,坚持认为她这是在沈家受了天大的委屈。 姚信和对沈家老太太印象不深,唯一的一点好感,是当初她同意沈倩嫁给自己。 可如今,老太太的娘家落魄,她那小侄女邓妍前些日子才让姚信和顺手解决了工作的事,没想这还没过几天呢,老太太就敢“过河拆桥”,对着自己的老婆耍威风。 姚信和坐在沈倩身边,心里开始一股一股的往外冒坏水。 沈倩见姚信和不说话,还以为他这是放心下来了,于是歪着脑袋挠了挠他的手心,笑嘻嘻地问他:“姚哥,你知道我刚签进工作室的那个影帝邵庭不?” 姚信和一向不怎么喜欢沈倩提起别的男人,特别是想到邵庭那一张帅气的脸,他的语气更加冷淡了:“不记得。” 沈倩于是连忙坐起身来,张嘴说到:“怎么能不记得呢,咱两刚结婚那会儿,不是还在床上一起看过他演的《孤城旧事》吗!” 沈倩跟姚信和刚结婚那会儿,彼此都有一些生疏与尴尬,晚上躺在床上不能“干正事”,却又不能就那么白坐着,于是就干脆看电影。 这个方法行之有效,往往看到一半,不是沈倩哭得稀里哗啦忘了事,就是姚信和无聊得闭眼睡过去,总之,助眠、缓解尴尬的效果十分拔群。 姚信和见这话题绕不开了,便只能点头回答:“哦,怎么了。” 沈倩于是又兴奋起来,抬着自己的手指说到:“他是尤副部长的儿子啊,亲儿子!我听说,上次尤副部长在园区开会的时候又提点你了?” 姚信和挑一挑眉毛,有些意外:“你怎么知道的?” 沈倩嘴里哼哼两声,显得得意极了:“我堂哥告诉我的啊。他说你现在可了不得,青年才俊,又被上头看中,不少人家的姑娘都对你芳心暗许呢。” 尤副部长去年从机关党委出来,开始分管海贸会和新加坡、马来的在华技术园项目。 正好上半年,姚氏在青城新建了一个中外合作技术工业园,中间不少文件签发和资金周转的事,多多少少受到了尤副部长的照拂。 但尤副部长这人平时一向铁面无私,又注重个人隐私,办事不看情面。 所以姚信和如今听见邵庭的身份,想了一想,便开口说了:“公事是公事,尤副部长既然从来不把她这个儿子带出来,肯定也是不希望惹上不必要的麻烦。” 沈倩点头答是:“这我当然知道。我就是想着,如果有机会,让邵庭在他妈面前说你几句好听的,毕竟,你这么优秀,表扬两句,又不算骗人,留个好印象以后也好办事呀。” 姚信和见沈倩说得天真,便也没打破她的积极性,笑着拍了拍她的脑袋,回答:“好。姚太太想的真周到。” 说完,他见沈倩捂着脸不好意思,便又靠过去了一点,手里搓着她的头发,问到:“我听琳达说,你再过几天就要发新专辑了?” 沈倩见他提起自己的新专辑,就又重新抬起小脸,无比嚣张了起来,“是啊,就大后天,已经和好几个合作点预约好,要去做现场签售呢。” 姚信和手上动作一顿,皱着眉头问:“要出去多久?” 沈倩想了想回答:“半个多月吧?” 姚信和这下不高兴了,看了一眼沈倩的肚子,声音有些低沉:“会不会太累?你身体吃不吃得消?” 沈倩拍拍自己的肚子,都差点没笑出声来,气呼呼地说到:“我这明明是第二次怀孕,怎么你还弄得这么小心啊。姚先生要是真不放心,那你干脆把我变成兔子揣兜里好了,要签名了,我就从你兜里爬出来,用爪子签个沈大兔子。” 姚信和听了她的话,居然觉得这提议还挺好,目光深沉地看她一眼,回答:“那等以后咱们老了,我就把衣服上套个兜,天天把你装里面,不许你跟那些糟老头子跳舞。” 沈倩脸上表情愣了一愣,然后“噗嗤”一声没忍住,笑了出来,她推了推姚信和的胸口,故作生气地笑骂起来:“边儿去,你比我还大七岁,到时候指不定是谁兜谁呢。” 姚信和听见她这句话,表情一下变得极其严肃,好半天了,回答一句:“你放心,我现在定期锻炼,克制饮食,就是为了以后年纪大点,也能杜绝一切姚太太被勾走的可能性。” 沈倩这会儿张着嘴巴不说话了,因为她从自家男人的眼神里发现,他这话竟然是认真的。 十二月二十五日,圣诞节。 田招娣带着助理跟邵庭进组,去了南榆的大山里拍戏。 沈倩的专辑也在这一天同时开始线上线下发售。 她这张专辑里有四首歌是前年《歌者》舞台上表演过的歌曲重录,其他六首,则是完全最新发布的歌曲。 里面主推的《月色小溪》,是夏蓉跟老姜花两个月时间修修改改,又经李茜作词,由阿尧亲自制作出来的精品。 前调空灵柔美,配乐层次分明,整首歌的编曲融合了乡村和现代两种风格,后面副歌部分,沈倩同时使用了三种唱腔,以混声分层的方式将渲染推向极致,最后用高音渐弱进行收尾,既有民谣的风韵悠长,又有大调歌曲的酣畅淋漓。 加上沈念设计的封面也尤为独特,全手绘风格加上一整片绚烂星空,乍一看上去,浪漫得极其抓人眼球。 专辑一经发售,立即引来业内业外的一片热议。 沈倩的粉丝们捧着手里的专辑,恨不得化身人形打字机,振臂一呼就能蹦出来八百字的文言文彩虹屁。 而业内人士则是更多从专辑制作水平进行分析,不但肯定了沈倩的个人实力,也同时感叹起了阿尧的宝刀未老。 早些时候,那些质疑过沈倩的新专辑是由“草班子”搭建起来的媒体,一时间像是集体销声匿迹,甚至连曾经跟沈倩有过过节的丰暖也在深夜发文,洋洋洒洒一千字,从头到尾的煽情,不是大叹人间美色,就是感慨自己心灵受到了洗礼。 沈倩不知道丰暖这厮心灵到底肮脏成了什么样儿,得这么一遍一遍的洗礼。 但她到底跟人家没什么深仇大恨,老黄历翻过去,万事总得有个头。 况且,丰暖前不久也如愿嫁入“豪门”了,虽然那豪门的等级比不上北城这些正儿八经的世家,但到底也算有头有脸的人物。 如今沈倩人气越来越高,丰暖的丈夫又是姚氏支线产品的材料供应商,她想着结怨不如结缘,便索性顺势接受下了对方的好意。 沈倩的专辑发行第三天,姚氏的高端家电品牌“耀世”也正式上线。 中国这些年一直被西方戏称为“廉价代工厂”,如今,一大批有追求的企业纷纷开始搞起了自主创新,想要在技术层面上寻求新的突破。 姚氏在这一批企业里面算是领头羊的角色。 所以“耀世”这个品牌的诞生,从概念融合,到生产线设立,再到技术革新,一步一步稳扎稳打,一直受到了政府的大力支持。 第二个星期,耀世的广告宣传片正式在各大电视台进行投放。 沈倩此时新专辑发布的热度正盛,广告本身又是闫有声时隔两年重出江湖的作品,既有高端人文情怀的立意,又有艺术性的品质。 一时之间,品牌宣传效果达到了极致,不仅年轻人热爱追捧,甚至在成熟的中老年消费群体中,“耀世”也成为了极其具有竞争力的品牌之一。 姚信和这一段时间忙碌得厉害,二十四小时连轴转,直到“耀世”成功上线,品牌循环完全进入正轨,他才拿着自己这一份得来不易的“成绩单”,得以喘一口气。 只可惜他的妻子此时不在身边。 姚信和从公司离开,回到家里,望着卧室空荡荡的大床,那上面没有像过去一样,躺着自己永远笑容灿烂的妻子,有那么一瞬间,他的身体里,发出了一点茫然的绝望。 旁边落地窗边放着两人的结婚照,那照片上面的沈倩笑意盈盈,有一些少女的懵懂,她那时还不是姚信和心里的人,她只是沈倩,是那个即将和他结婚的人。 姚信和独自坐在床边,默默地望着眼前的房间,一动不动。在这个没有沈倩的夜晚,他难得地体会到了一点妻子过去只身待在家中,等待丈夫回来的感觉。 姚信和过去能够“独守空房”的机会不多,上一次有此感受,大抵还是沈倩坐月子的时候。 沈倩那时固执得厉害,不愿意见人,也不爱说话。 姚信和回到家中,看书、问医,最后得到了一个粗略的答案——“产后抑郁”。 第二天,姚信和从五十岁饱经沧桑的居委会大妈,以及拿着专业月嫂证、营养师证的产后护理口中得出解决方案——等生下二胎,沈倩这一胎的产后抑郁应该能够有所好转。 姚信和对这俩大妈的话半信半疑,因为他认为,作为一个拥有正常思维的灵长类动物,治疗不幸的方式应该是抚慰,而不是再来一次。但他不是女人,他也不懂女人,所以姚信和无能为力。 好在沈倩并没有真正患上产后抑郁,她不见人的原因很多,主要一个,是不想洗澡,当然,再具体一点是不想洗头。 事后,陈大泉后告诉姚信和,他那一阵子脸上表情阴沉得吓人,仿佛那个患上产后抑郁的人,是他自己。 但姚信和并不相信他的说辞。 姚信和认为自己在婚后的一段时间里,已经渐渐学会了将过去那些阴暗的情绪抛开。 他开始将自己放置在忙碌紧绷的工作里,只是一旦脱离了工作,他需要一个沈倩。 可如今,家里没有沈倩。 姚信和依然只是一个孤零零的人。 姚信和于是躺在床上又一次感受到了时间的难熬,他睡意零星,久久无法入眠,最后被时针走动的声音打扰,只能披上衣服,穿着拖鞋,游荡去了自己的地下室里。 姚信和关上地下室的门,将里面的投影打开,从右边储物柜的深处拿出自己珍爱的盒子。 投影的光线在墙上一瞬间四散开来,肆无忌惮地照在了姚信和手中的盒子上。 盒子并不贵重,但里面放着些姚信和用心收集过的东西—— 沈倩大学时被随意丢弃的作曲原稿;从小带在身边、坏了的怀表;她去年试图给姚信和编织却没能完成的围巾;以及她生了孩子之后,偶尔漏奶弄脏的内衣;甚至还有掉在地上的头发。 姚信和看着盒子里的东西,脸上神情在晦暗的光线照射下,渐渐变得阴森而又满足。 他像是在这一刻成为了一孩子,守护着自己不愿意被人发现的童真之地。 也像是一个病态的疯子,巡视着自己逐渐建造起来的这个“囚笼”,在这里,他锁着沈倩在自己生活里每一点漫不经心的痕迹。 姚信和把自己躺进身后的沙发里,手中抱着沈倩已经没了味道的衣服。 他把自己的脑袋靠在沙发的边缘上,耳机里循环播放着沈倩为他唱的歌,墙上放映的,是她今天下午的采访。 沈倩此时兴许也才刚刚回到房间,打着电话过来,语气有些跃跃欲试:“姚哥哥,你看了我今天下午的采访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