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朴实无华的村里人不知道用什么去表达自己的谢意,只能邀请叶文清去自家做客,把家中最珍贵的东西拿来招待。 叶文清不好拂了大家好意,便欣然赴约。 此前封敛臣都会跟着去,独独这日没去,只因这次叶文清就是故意撇下他去的。 “咦?叶先生,怎么您那位师弟没来呀?”老妪热情地将叶文清迎进门,看了看他身后空荡荡的,不免有些疑惑。这二人可是出了名的感情好,去哪都是一块儿。 “他有事给耽误了,来不了。”叶文清随便找了个借口,“他让我向婆婆道声抱歉。” 主要是因为这段时间封敛臣因为他这伤自责,累得根本没好好歇过。所以他在书房里点了些安神香,让他舒舒服服睡一会儿。 “没关系没关系。”老妪笑着摆摆手,“我家里酿了好些酒,老头子成日念叨着家里没人陪他喝酒。今日叶先生来了正好可以陪他好好喝上一通。” 叶文清有些犹豫,可看见老妪那期待的神情,也不好浇人冷水,想着喝个一杯也没事。 叶文清到底是高估了自己的定力了,实在是老妪酿的酒太香,自己又憋了好长一段时间没得酒喝。加之封敛臣并不喜饮酒,是以家中也没什么藏酒,他也就没了那个心思。 一杯一杯复一杯,直到天黑也未归。 叶文清与老翁喝得酣畅淋漓,打了个响亮的酒嗝,瞥了眼外头的天色,明星已经点缀在天幕上,宛若一朵朵璀璨的白花。 原本被酒香侵蚀的神智陡然清明起来,他噌的一声站起身,适逢老妪又端了盘鱼肉进来。 “现在方才戌时,时间尚早,叶先生再多吃点,不必急着离开。”老妪放下手中的鱼,扶着叶文清的手臂将他拽回了原位。 “多谢婆婆,我已经吃饱了。”叶文清有些心虚,想起还在书房的封敛臣,现下安神香的功效已经过了。怕是就在找来的路上,若是放在之前肯定是欢喜的,可现在他在伤势未愈的情况下喝了酒,肯定是逃不了念叨的。 要说封敛臣念叨那是真能念,啰啰嗦嗦跟个老妈子似的。可他又不跟一般的老妈子念叨够了就行了,他是泪眼汪汪地跟你说话,好似下一刻就会哭出来。 一个长得跟谪仙般的人物可怜兮兮地看着你,又是心上人。立马毫无怨言的老老实实认错。 叶文清急着走,老妪忙着挽留,一来二去,封敛臣来了。 封敛臣一走进屋便闻见叶文清身上浓郁的酒香味,以及他位置边放着的两个酒坛,唇边的笑容烟消云散,眸里的盈盈光亮被乌云掩去七分,徒留三分暗沉。 叶文清感觉此刻自己正是那去人家偷窃的盗贼,恰好撞到了主人的刀上,眸光有些躲闪,不敢直视封敛臣。 “封公子来了。”老妪不解其中的风云诡谲,高兴地笑了起来,“正好一起坐下来喝点酒吧,自家酿的,很香。叶先生同我家老头子各人喝了两坛呢!” “已经吃过了。”封敛臣移开目光,客气地冲老妪笑了笑,“有要事找师兄商量,便不打扰婆婆了。” “这样啊,那好吧。”老妪有些遗憾地收回手,继而又看向叶文清,“既然叶先生有要事,老身也就不挽留了。改日再请叶仙师。” 出了老妪家,封敛臣彻底拉下脸,沉默地松开叶文清,头也不回的大步往前走。 “师弟?” “封敛臣?” “心肝?” “祖宗!” 任凭叶文清再怎么喊,封敛臣始终不见答应,连着脚步也没有放慢。酒劲上来的他也来了三分火气,干脆一屁股左坐在路边的石头上,指着封敛臣背影骂道:“封敛臣你能耐大了哈,喊你这么多遍也不见搭理人的。” “你说说你,都是二十一了,一生气就不理人。一个大男人搞得跟个小媳妇儿似的你害不害臊啊?娘儿们唧唧的,不知道的还以为我讨了个小娇妻养在家里呢!” “再说了,我喝点酒怎么了?爷儿们在外谁不喝两口小酒怡怡情了?成天管东管西的,你也不嫌累。” 叶文清舌头越来越大,话说得也不利索,可越说越觉得自己说得非常有道理,正想借着这次机会给自己找回点面子来。 他一个三十岁的人了,成天被比自己小九岁的封敛臣捏得死死的,一点也没有平日里的威严。 封敛臣身子一僵,背在身后的手暗暗手紧,转过身对上叶文清的目光,俊美的面容被树影遮得七七.八八,斑驳的月光无法将他的神情诠释出来。 “师兄伤势并未痊愈,不宜饮酒。”封敛臣眼睫低垂,淡淡道。 “我自己的情况我自己最清楚,都已经好得差不多了。再说了,那一点点酒算什么,就算再来两坛也没关系。”叶文清浑不在意地嗤笑一声,“你就是大惊小怪。” “可师兄……是我的命啊。”封敛臣用炙热的目光看着叶文清,话语里带着满满的情意,还夹杂着些许委屈。 “行了行了。”叶文清不耐烦地打断道,“少来这套,你腻不腻。” “现在咱们就摊开来说。封敛臣,你应该清楚知道我叶文清就不是一个喜欢受约束的人。这阵子被你管得就跟那笼里的鸟一样,喝口水都得问问你。干什么都不自在。” “干什么都不自在?”封敛臣抬起头,用炙热的目光看着叶文清,哑声反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