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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提了,我那女儿因为孩子一事都几次寻死觅活的了,刚刚闹着跳井,好在被她男人给捞了起来。” …… “既然大家都一致决定要烧死这小子,那就这样说好了!”周恒大手一挥,跟拎兔子似的轻而易举地把封敛臣拎了起来,“咱们去祭台,将这小子烧了祭天!” “周大哥。” 温婉的女声从大门后面传来,连秀姗姗来迟,目光落在被周恒拎着的封敛臣身上,顿了一下,“阿臣年纪尚小,周大哥能不能看在我的面上饶了他这一回?” “封夫人好大的口气。”被唤二嬢孃的立马不满的出声,瞟了眼连秀,“你家小子招来不干净的东西把大伙害得那么惨,一句轻飘飘的年纪小就打发了?想得倒美!” “再说了,你不是刚生了一个吗?这个没了还有小的,没什么可惜的。” “二嬢孃说的有理。”周恒点头道,带着封敛臣转身就走。 “谁敢动我儿试试!”连秀声调猛地抬高,身后瞬间涌出一群手持刀棍的家仆,拦住众人的去路。 “二嬢孃方才那话说的着实恼人,什么叫没什么可惜的?我们阿臣就不是人了?”连秀眉心微蹙,眼尾染上三分薄怒,酷似一头护崽的母兽,“谁若敢动他半分,我不能保证你们家的小孩能安然无恙。” 连秀平日里都是温温柔柔的模样,为人也和善,大伙对她也是客客气气的,就算封敛臣闯祸,他们也没过多责怪连秀。可哪知连秀会不顾情面直接翻脸,甚至威胁众人。 “封夫人这是要包庇封敛臣了?”周恒面色一垮,神情冷若寒霜,手上的力气也加重几分。 连秀敛衽一礼,微微一笑,直言不讳:“是。” “若是我们不答应呢?”周恒环顾一边的家仆,艰难地从牙缝间挤出话来。 连秀但笑不语,家仆们手中的刀已经出鞘,森森寒光在阳光的反射下倒映在人们脸上,如刚结出的冰渣,让人浑身战栗不已。 “好!好!好!”周恒连说了三个好字,愤怒地丢下封敛臣,不解气地朝他背上踢了一脚,“你最好是能时时刻刻护着他,不然老子不能保证下一次不会掐死他!” “我们走!” 周恒带着大伙忿忿不平地离开了。 封敛臣躺在地上,背上如被火灼烧了一般,动弹不得。可他却好似忘了哭痛一般,睁着用亮晶晶的眼睛,漆黑的眸子里涌起喜悦,哆嗦着嘴唇唤道:“阿……阿娘。” 连秀睨了他一眼,冷哼一声,鄙夷不屑:“真没用!” 封敛臣置若未闻,直直注视着连秀,嘴角慢慢咧开,一遍又一遍重复地喊着。 他仿佛是行走在荒漠已久的旅者,天上忽然落下一滴水珠恰好打在他唇边,虽然不足以解渴,但却能让人重新燃起对生的渴望,欣喜若狂。 高高的祭台上,底下里三层外三层站满了人,个个伸长脖子,对着上面绑在柱台上的人指指点点,不时与身边的人攀谈。 柱台下的火堆被点上,火苗兴奋地舔.舐起来,几次擦过封敛臣的衣角,留下漆黑的印记。 封敛臣脸被火熏得滚烫,生死面前,错愕的神情也被大火烤了个干净。眼里的泪水再也控制不住掉了下来,被火光衬得流光溢彩。灰暗的眸子死死盯着台下笑意盈盈的连秀,心里头那朵被名为母爱浇灌出的幼苗,在这一刻彻底枯萎。 周恒放下手中的火把,朝连秀道歉:“之前多有冒犯封夫人之处,还望见谅。” “周大哥客气了,这不是事先早就商量好的么?”连秀微微颔首,淡淡道,“阿臣做错了事,自该由我亲自将他送来。” “还是封夫人识大体。”二嬢孃热情地挽着连秀的胳膊,朝她竖起大拇指,“这大火最是能烧死脏东西了。” 熊熊火光里,封敛臣被熏得睁不开眼,心灰意冷,脑袋无力地耷拉着,静静地听着火焰吞噬干柴的声音。 惊悚的叫喊声唤回了他的神智,台下乱做一团。 “有东西从他身上跑出来了!大家快看!” “看见了看见了,黑漆漆的东西,那是……鬼么?” “鬼啊!是鬼啊!太可怕了,他把火给熄灭了!” …… 大伙吓得魂飞魄散,登时乱做一锅粥,也管不上别的,急急忙忙往家跑。有的跑不赢的就落在了后面,不甘心自己落后,就随手牵着旁边的人,一来二去就打了起来。 尖叫声、吵骂声、哭喊声交织在一起,场面混乱不堪。 唯有连秀处变不惊,如鹤立鸡群般镇定自若地站在台下,好整以暇地打量着从火堆里走出来的封敛臣,眸里掠过一丝暗色。 封敛臣也被眼前的画面也震惊了,直到身上的绳索自动解开后,失重摔倒在地上。 “比我料想的还要成功。”连秀莲步轻移,由高而下俯视着封敛臣,红唇轻启。 “你到底想做什么?”封敛臣扶着地面慢慢起身,气愤地瞪着连秀,声音微微颤抖。 “本来是想要你死的。”连秀捂嘴轻笑,比昙花一现还要耀眼,可说出的话却是让人如坠冰窖,遍体生寒,“现在又反悔了。” “为……为什么?”封敛臣双手紧握成拳,不甘心地朝她咆哮着,把埋藏在心底的话全部问了出来,“这到底是为什么啊!你为什么这么恨我!几次三番想要我死掉,我到底是做了什么事让你讨厌了?你要是不喜欢我你大可以把我丢掉啊!那样的话我是生是死都跟你没关系,你看不见我,眼不见心不烦,不是更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