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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为了讨郁公子欢心,想快些手刃祝衍替他复仇,早筹划前往鬼域亲手替他除掉凶兽一事,只时机未成熟一直未付之行动。刚巧中元夜喝了酒,我酒疯劲上来了,就抱着郁公子踏足镜湖禁地,本来只想着酒后图个乐子,谁知埋泉剑真把结界切开了,阴差阳错掉进了鬼域。之后和鬼主祁决在鬼域斗了小半个月,最终被他算计,调动百万阴兵撕裂结界,就有了现在这个结果,从始至终,郁公子都不知我计划。” 他的话众人不全信,却又套不出别的说辞,荆舟补充道:“半年前我去问剑阁求埋泉,早算计好这一步了,郁公子还只当埋泉是我送他的寻常剑呢。” “荆宗主,你可知自己犯下了多大的错?”沈家家主几乎是把剑抵在他喉头,义愤填膺。 荆舟不卑不亢:“我知道,罪不可赦,万死不辞。” “那你现在这个态度,是什么意思?!” 荆舟的视线从他的剑移开,直视沈家主的脸:“那沈家主认为,我该是什么态度?” “……” 荆舟定定的看着他:“难道鬼域结界被打开,不是迟早的事吗?大家心里多多少少也清楚,只不过没人来做而已。” “你…!” 荆舟从容一笑:“我认为沈家主还是把剑放下的好,我新近身子不好,脾气也暴躁,还想留点灵力去忍受天刑,不想打架了。” 沈家主气得发抖,在众人的劝阻下终于舍得把剑从荆舟喉头移开,骂了句:“我看天雷劈不死你!” 荆舟哦了哦,莞尔:“大概是能劈死的。” 随即垂下眸子打了个哈欠,不再说话了。 一路上他都是这副悠然自得的姿态,就好像要承受十道天雷这事和他无关一样。 而荆舟为了保护郁辞,独自揽下罪过承受天刑一事,又在修仙界的话本爱好者间传遍了。 他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心里闪过一个念头,不知道现在潜伏在人间的祁决,是不是也能听到他和郁辞惊天地泣鬼神的‘爱情’故事呢? 想到那些话本,荆舟突然有些可怜一直磕他c的戚无谓—— 抱歉啊徒弟,接下来…为师或许让你吃玻璃渣了。 你还是换一对磕吧。 第42章 合卺 天刑作为天道最重的刑罚之一,行刑十分讲究天时地利人和,荆舟被关押入天刑塔,还得枯等三日才能被雷劈。 天刑塔百丈来高,直插云霄,塔内空荡荡荒凉凉黑漆漆。 这三日荆舟的手脚被捆仙锁死死缚住,固定在通向塔顶的天刑柱上,活动范围不超过五米,他无聊极了,独自绕着天刑柱转悠,几乎所及之处的每块砖都摸遍了。 荆舟突然想起跌落埋泉幻境时,他背着祁决走过白骨甬道,发现牢房里几乎每块骨砖都密密麻麻的刻了咒文,祁决告诉他,是鬼主太过无聊,打发时间乱涂乱画的。 当时他还不信,可现在想想倒也应景。 荆舟竟然无聊的笑了。 他发现自从穿书以来,独处还是头一遭。 先前在玄寂山,和祁决真算得上朝朝暮暮,因他身子弱毛病多,两人相对的时间比寻常夫妻还要多。即使偶尔两人不黏一块儿,他身边要么是戚家双生子,要么是顾成妄。 再后来跌落鬼域,身边的人成了郁辞。 荆宗主的身边总是来来往往热热闹闹,可现在孑然一身的才是荆舟。 他突然觉得有点荒谬,说什么荆宗主清冷入骨的禁欲性子,都假的,身边围了这么多人,他禁欲个屁呢。 不像他荆舟,真正的孤家寡人。 就在他胡思乱想间,天刑塔的门被人从外向内推开,漏进半扇日光。 外边正是午时,日头正盛,荆舟早已习惯黑暗的眼睛一时被刺得睁不开。 开门的仙童朝他道:“荆宗主,今夜子时便有天雷下来,趁现在吃顿饱饭养养灵力吧。” 言罢,一位身量高挑的道长提着食盒进了塔内,埋着头逆着光,从正午的烈日走近潮湿阴冷的天刑塔,虽然看不清脸,但荆舟的视线一直跟着他。 行天刑前提供‘断头饭’的规矩荆舟是知道的,按理说并不意外。可当送饭的道长走进塔后,荆舟心里便有了强烈预感,当他再看对方第二眼时,已经肯定了心中猜测。 都不用看脸,这人化作灰他都认识。 仙童显然被人迷了魂,木偶人似的开了门便退下了,死死的上了锁。 日光被隔绝在厚重的门外,塔内重归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荆舟闲闲的坐着,那人笔直的站在门边,两人的视线就似箭簇相对似的在黑暗中撞在一起。 就似野兽盯着猎物,只不过两人都觉得自己是野兽,对方是猎物。 沉默一瞬,那人燃了鬼火,蓝绿色的幽光照亮方寸之地,他款款走近,那缕鬼火随着他的脚步一晃一晃的。 荆舟这会儿终于看清了他的脸,其实看不看,他也知道了。 那人走到近前蹲下身子,依次是酱牛肉、拔丝芋头、炸鱼干、花生米、一大坛子天在水以及两只瓷杯摆在一尘不染的地上,整个过程彼此都没言语。 “都是下酒菜啊。” “上次给舟哥哥炖了大半天的莲藕莲子汤,结果被泼了一脸,这次不敢做汤了。” “你就不怕我用酒泼你一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