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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本能地感觉到她身上的危险。 谢璟深陷入了短暂的自我怀疑。毕竟他不曾见过这类东西,哪怕是信了白行歌的能力,潜意识对他们的存在仍有所怀疑。而且按理来说他应该没有这样的能力,倘若对方当真是鬼灵,为何他能够亲眼看见? “鬼本无实,所现皆为相。”白行歌看出了他的疑惑,耐心为他解答,“大多时候的鬼灵不会轻易被人见到,只有通过眼通才能看见他们。不过在特殊情况下,比如我们进了一个灵场较为特殊的空间,又或是目标鬼灵怨念能量强大得足以将自身展现于人前,你边也能看见。” 谢璟深又是一阵沉默,半响后才问:“现在是属于哪种情况?” 白行歌想了想,回道:“都有吧。” 谢璟深不说话了。 弹琴的女人哭声越来越响,也变得越发凄厉和具有攻击性。白行歌猜想这女人应该是落水死的,先前那些失踪的人估计都遭遇了她的毒手。就是不知道,这女鬼与渡船上的人见到的剪影是否为同一只鬼? “她如今怨念缠身,我需要先将她身上的怨气消除些许,才能与她沟通。”白行歌说道。 一个失去理智的恶鬼是无法沟通的,白行歌得在与她的斗法中取得胜利,方能夺得主导权,再给她做个净化。她的存在定有她的理由,而且瞧她的鬼龄,少说也是死了五以上的恶鬼。作为溺死的水鬼,他们无法轻易离开身亡之地,她既然出现在这江中,就表示她死于此处。 倘若如此,为何五年来都不曾听闻镇民在渡江时遇上什么邪乎的事,偏偏在这等巧合的时机才发生? 为了从女鬼口中取得一些有用的信息,白行歌在她动手时将谢璟深‘赶’出了厢房。谢璟深本想拒绝,却听见他说:“你这么一大坨阴气在这儿会挡着我发挥。” 白行歌说的是真话,谢璟深若没有被逼出女鬼的视野,他不仅得注意女鬼的动向,还同时要担心谢璟深的安危。 谢璟深看了那缓缓将手从琴上收回,逐渐朝他们方向转过了头,每个动作里都带着骨骼扭动声音的‘女鬼’,还是犹豫地问了句:“不需要我帮忙?” 他记得阿竹嚷着要一起上船时,说的就是白行歌施法时候要在边上给他搭把手。 白行歌闻言,视线落在女鬼身上,朝他罢了罢手说:“不必了,你不如阿竹在我身边来得久,不知我习惯。” 谢璟深:“……” 他没有说什么,脸色却肉眼可见地沉了好些,但白行歌为了不让女鬼扑到谢璟深身上并没有关注他,所以也不知道他突如其来的不悦。 直到身后传来房门被人重重关起的响声,白行歌才疑惑地回头看了一眼。 琴边的女鬼却已经扭曲着身体恢复了站姿,长长的头发遮住了她大半张脸,只露出一只青绿色的眼睛阴森森地注视着他,嘴里还在念叨:“是今日份的祭品吗……?” “只要有足够的祭品,是不是就能达成我的愿望?” 她每说一句话,嘴里都会有冰凉的水从她口中冒出,就连露出的那只眼睛也不断地有水滑落,让人一时分不清是水还是泪。 白行歌朝她莞尔:“不能呢。” 女鬼呆愣愣地凝视着他,抿成一条直线的嘴不知缘何忽然向上弯起,又对着他呢喃:“原来你怕水。” 白行歌嘴边的笑容浅了一些,淡色的瞳孔里多了几分冷意:“你猜错了。” “并非所有人在遭遇过创伤后,都会留下心理阴影。” 女鬼却桀桀地笑了几声,语气凉飕飕地说:“也并非所有人,都会察觉到残留于心底的那一丝畏惧。” 在她说话期间,湿润感突然将他脚踝包围,并且正以极快的速度往他身上蔓延。 厢房内不知何时涌入了水,明明不应该被困于厢房内的水却像是被某种神秘的力量给封住了一切的出路,只能在房内不断聚集,像是不到一炷香的时间就会将房间彻底填满。女鬼站在房中央,看着水位逐渐将身旁的琴淹没,依旧不停地有水滴自她身体滑落,仿佛整个人都是水所造。 房里的世界似乎与房外彻底隔了开来,谢璟深从离开之后,就再也没有了声息。 白行歌将扇子放在掌心轻轻拍打许久,才不紧不缓地问了句:“是吗?” 他的声音很轻,双眼却十分有神:“姑娘可曾见过,比死亡更令人感到绝望的事?” 这句话像是戳中了她内心的一个痛点,她诡笑的表情突然变得十分痛苦,房外的天色也像是在这一瞬间暗下。她痛苦地抓着自己的头发,凶狠的眼神像是在瞪着白行歌,又像是透过虚空见到令她愤恨的人,悲伤与怨愤在她脸上交织:“怎么没有?!” “我的孩子……我可怜的孩子……”所有言语在最后化成了凄厉的尖叫。 与她的崩溃形成对比的,是白行歌那张依然带着微笑的脸,就连双眸里的神色都如此平静,似是在映照着他毫无波澜的内心。 当见过最令人窒息的风浪,小小的浪花已不足以再掀起他心中的任何风雨。 另一头,被白行歌嫌弃地从房里赶出来的谢璟深,正独自站在房外生着闷气。他觉得自己的骄傲又一次遭到白行歌的击打,堂堂一个飞月楼楼主,在他眼中竟还不如一个侍童。 何曾有人敢用那般语气与他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