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4章伤口
在她的印象里，朱玲玲总是那么胜算满满的，从来没有这么柔弱的时候啊？难道出什么事了？ “见面说吧，好吗？” “好吧。”古丽青看了看子安，还是答应了。 “半个小时候，我们还在‘加州’见面，我等你！”朱玲玲说。 “好，我一会儿就过去。”古丽青说。 子安知道妈妈要出去，也吵着要去。 “妈妈，子安和妈妈一起去，好不好？”子安噘着小嘴说道。 “宝贝，妈妈有事，妈妈出去一下马上就回来陪宝宝，好不好？”古丽青摸着子安的头，心疼地说。 “没事，你去吧，子安跟奶奶出去玩，好吧？”季兰芳过来，牵着子安的手说。 “妈，玲玲找我，我去去就回来！”古丽青说道。 “没事，你去吧，子安我来带。”季兰芳说道。 顾书华坐在沙发上，看着古丽青出门，一言不发。 古丽青也顾不了那么多了，答应了朱玲玲就不能食言，还是赶紧去吧，没什么事的话就马上回来。 来到“加州”西餐厅，古丽青看到朱玲玲正站在楼梯口等她。 几个月不见，朱玲玲憔悴了很多很多，那双眼睛，一看就是多日失眠的样子，脸色很难看，和往日里神采奕奕的她，简直是天壤之别。 朱玲玲看到她，马上迎了上来，拉着她的手，往包间里走去。 西餐厅似乎还刚刚开门，里面的卫生刚做完，几乎没有顾客，冷冷清清，只有淡淡的音乐声回响在每个角落。 两人来到一个小包间，朱玲玲给每人点了一杯咖啡。 “丽青啊，好久没见你了，没想到你在安平片能干出那么大的事情来。”朱玲玲突然说。 “大事情？我没觉得。”古丽青笑着说，“我只是做了自己该做的事。” “你总是那么低调，你的能力，谁不知道啊，这么烂的一个地方，你都能把它收拾好，这不是能力是什么？”朱玲玲说。 “我真没觉得什么特殊，只是顺应时事，顺势而为吧。”古丽青说，“安平片在这个节骨眼上，谁去不都得这样做啊，对吧？” “老同学，你做事的风格真是与众不同啊！”朱玲玲感叹道，“如果是别人，在安平片能干得这么好，一定把自己夸得像朵花儿似的，哪儿像你啊，还一个劲儿地说自己没干什么。” “呵呵呵，真没什么。说说你吧，你近来怎么样？还好吧？”古丽青问道。 “我？”朱玲玲苦笑了一下，眼泪顺间就流了下来。 “怎么了？”古丽青问道。 “不瞒你说，我很快就要成为孤家寡人了。”朱玲玲眼里含着泪说道。 “什么？”古丽青一时还没有反应过来，不知道朱玲玲话里的意思。 她盯着朱玲玲的脸，似乎又是瞬间就明白了。 “为什么？你们不是很好吗？”她问道。 “很好？”朱玲玲苦笑道，“是啊，我也觉得很好，别人都觉得很好，可是我们很快就要散了，结束这段将近五年的婚姻。” “出什么问题了？”古丽青依旧不解。 她实在不明白，朱玲玲的老公各方面都很优秀，是春江集团一中的英语教研组长，家境很好，人不仅有才学，还长得仪表堂堂的，是春江有名的才子。和朱玲玲也算得上是门当户对。他们是自由恋爱，如今还有个女儿，怎么能说散就散了呢？ “什么问题？”朱玲玲看着古丽青，依旧苦笑着说，“相爱有一万个理由，不爱却只要一个理由，那就是不爱你了，没有感情了，散了吧！就这么简单！” “可是……”古丽青欲言又止，她本想说，可是你们还有孩子，还有很多难以割舍的东西啊，怎么能说散就散呢？ “没有可是，他说不喜欢我从政，不喜欢我现在的工作，不爱我了，所以就散了。孩子归他，房子是他家的，我没什么也没有。五年的婚姻，我为他们家生了一个孩子，丢失了五年的时光，从一个女孩成长为一个女人，这就是我五年婚姻的收获。”朱玲玲坦然地说。 “那这样对你来说，不是太不公平了吗？”古丽青颇为同情地说道。 “不公平？是啊，我也这样觉得，可是，我到哪里去讨要这个公平呢？”朱玲玲看着古丽青，再次苦笑。 “既然这样，你可以选择不离啊？为什么要那么轻易就放弃，说不定你们还有挽回的余地，只是一时的激动。” “不，绝不是一时的激动，我们已经持续很久了。”朱玲玲说，“你还记得去年暑假我和你一起去算命吗？” 古丽青当然记得，那个瞎子那么特殊的算命方式，让她想想都后怕，她算都没算就跑了，白白丢给他几百块钱。可是那次，朱玲玲却是认认真真算过一次的。 古丽青点了点头。 “那时候，我为什么要去算命？就是因为我的婚姻出了问题。”朱玲玲说，“其实，我是去请仙人指路的，接下来究竟该怎么走？” “当时，我心里也很纠结，该不该轻易放弃这段婚姻，因为离婚对于我们这个小城里的女人来说，代价实在是太大了，我没有办法承受这种打击和落差，所以，我去向仙人求助。” “你知道仙人跟我说什么了吗？”朱玲玲问道。 古丽青摇了摇头，她当然不知道。 “那时候瞎子就说，我的婚姻必须解体，无论我愿不愿，无论我如何挽救，我都无法改变这个结果，命中注定我和他无法白头偕老！可是，我还是做了努力，无济于事，所以，我选择放手，放他一条生路，也放自己一条生路，两个已经死心的人，再捆绑在一起，只能互相伤害，既然如此，我又何必坚持来伤害自己？” “瞎半仙还说，我将来的男人，不会比现在这个差，不知是真是假，不过，我还是选择相信他，因为之前的事情，他已经全部说到，我相信，后面的事情，也一定是命中注定。”朱玲玲说。 “你真这么看得开？这么容易就从这段婚姻里走了出来？”古丽青不可思意地问道。 因为从朱玲玲的状态来看，她并没有她说的那么坦然面对，她内心的挣扎和苦痛，都写在了脸上。 “不痛苦，那是假的。”朱玲玲说，“女人有几个五年的青春？消耗了这五年，我生命也跟着沉寂起来，更难以割舍的，是我的女儿，要我舍弃孩子，就是割我的肉，可是，让我带着孩子，我又该怎么办？带着孩子再嫁，对于自己和孩子来说，那都是不可承受之重。她的爷爷奶奶很好，也还年轻，所以我选择割肉，把孩子留给他们家，让孩子有个相对稳定的成长环境。做出这样的决定，就是我最不得以最痛苦的选择啊！” 朱玲玲说完，哭得趴在了桌上。 古丽青伸过手去，拍了拍朱玲玲的背，安慰她。 “既然都已经决定了，就不要这么痛苦。”古丽青说，“一切都往前看吧，好在你也年轻，一切从头开始，还来得及。” “说是这么说，可是，只要想到我的女儿，我的心就在滴血啊……”朱玲玲用纸巾捂着脸，双肩在瑟瑟发抖。 是啊，孩子永远是妈妈身上掉下的肉，要割舍，谈何容易啊！ 看着痛苦哭泣的朱玲玲，古丽青一时竟不知该如何安慰她，只是眼里瑟瑟的，陪着她默默伤心。 过了好一会儿，吴巧林终于平静下来，抬起头，擦干泪，看了看古丽青。 “所以我说我羡慕你啊。”朱玲玲突然说，“你嫁了一个好人家，有一个好婆婆，还有一个只持你的老公，书华是多么好的一个人啊！” 古丽青听着朱玲玲的话，脸上不自觉就露出苦笑来，但是她很快就微笑着面对朱玲玲。 “是的，我的家人对我都很好，我很感激他们。”古丽青说道。 “丽青，我一直有句话想问你。”朱玲玲说道，“书华真的能容忍你从政为领导，而没有任何想法？” 容忍为领导？任何想法？朱玲玲这么直接的发问，让古丽青心里有些难受。 顾书华曾经那么痛苦的选择想要结束自己的生命，就是因为承受不了她为领导的选择，难以忍受她的花边新闻，更是因为他自己的无能，导致他心中无法释放的压抑…… 面对这样的事，有几个男人能忍受呢？她很清楚，朱玲玲想要问什么，也知道朱玲玲想从她这里得到什么，这句话更说明，朱玲玲的婚姻，或许就是因为她老公难以承受她的绯闻而选择离婚。 “我的家庭就是我最坚实的后方，他们是我事业上最大的只持者，没有他们，就没有我的今天。至于外面怎么说，我们都无法干预，因为嘴长在别人脸上，我只能做好自己的事，对得起自己，对得起家人。”古丽青说道。 “丽青，你真幸运，碰到了这么好的婆家！实话告诉你吧，我和他的婚姻，就是因为他无法忍受外界对我的描述……虽然那些都是传说，可是男人是宁愿信其有不愿信其无啊……”朱玲玲感慨地说道。 果真如此！古丽青心里感叹道，难怪林杰都要告戒自己，一定要经营好家庭，不能让自己成为一个婚姻上失败的女人而影响了自己的仕途。 那么，从这个方面来说，顾书华是不是无形中真的成全了自己呢？这或许也是福祸相倚的道理吧？ 古丽青再次看了看朱玲玲，用小汤匙搅拌了一下眼前的咖啡，端起杯子喝了起来。 咖啡的苦涩丝丝入嘴，然后慢慢入胃。当这丝苦涩完全吞咽下去后，嘴里的苦涩却是变成了甘甜。 古丽青很少喝咖啡，刚入口时，她真的不太习惯这个味道，觉得很怪，很苦，很难喝。可是真正喝下去，却又是另外一番滋味回味在心头。 古丽青觉得这种滋味就是她的生活，苦涩的，却也伴随着些许的回味甘甜。 如果说她的婚姻是不幸的，让她承受了一个女人最难以承受的东西，那么，这种不幸，似乎又成全了她现在的幸运。